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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上官午夜。

    诗成泣鬼神 发表于:2012-12-19 赞一个(0) 收藏     分享到朋友圈     45 21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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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12-19IP属地: 意大利 罗马市

    新开一章。。悬疑性特别强。。没事可以猜猜结局 。

    凌晨四点。

    市在沉睡,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在沉睡。

    只有那一次比一次愈加猛烈的暴风雨还在肆虐狂啸着,张牙舞爪。

    也许,暴风雨也是有生命或灵犀的吧。

    你听,它们敲打得如此急促、如此疯狂,把路边的小树苗吹得东倒西歪,那一阵阵不可抑止的咆哮,仿佛争先恐后试图道出某一个惊天秘密,抑或是预感到某种可怕的信号而不知怎样阻止。

    这场暴风雨有些不寻常。

    没有人察觉到异样,大家都在沉睡着、沉睡着。

    雨夜中,一只黑猫悄然无息地跳落在某个窗台上,浑身湿漉漉,悠闲地舔着爪子。

    忽然间,它像是嗅到某种气味,猛然弓起身子,幽蓝的眼睛闪电般转向另一个窗台,飞也似的跳离现在的窗台,不见踪影。

    就在这时,一道赤红的闪电破空而下。

    市为之一震,梦中人也为之一震。

    不一会儿,一声惊悚至极的惨叫骤然响起……

    暴风雨似乎愈加猛烈了。

    2

    命案发生在S市光明小区C栋701室。死者苏雪,女性,三十一岁,飞翔广告公司职员,六月十五日凌晨被发现死于家中卧室,报案的是她的丈夫段正扬。

    死者颈项被割断,切口整齐,初步判断利器所为。

    死亡时间凌晨一点至三点,案发现场没有可疑的指纹和脚印,没有挣扎或搏斗过的痕迹,没有移尸迹象,也没有凶器。从死者的面部表情来看,她应该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被杀害的。

    当警察赶到案发现场时,死者的丈夫段正扬蜷缩在墙角,浑身是血。

    经法医证实,他身上的血正是死者的血。

    段正扬痴痴呆呆地盯着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面如死灰。

    直到警方把他列为最大嫌疑犯抓进公安局,他才如梦初醒般地开始辩解,说他根本不知道苏雪究竟怎么死的,他当晚喝多了,回到家便倒头大睡,夜里被一声炸雷惊醒后转头发现苏雪身首异处,而苏雪那颗人头鬼使神差地在他怀里搂抱着。

    警方自然无法相信这种口供。谁会相信夫妻俩同睡一张床,妻子惨遭不测,而丈夫在搂着妻子头颅的情况下一无所知,怎么可能?简直天方夜谭!

    稍后两天,警方搜集到诸多证词,证实段正扬当晚的确跟朋友到钱柜喝酒,虽然喝多了,但远不到烂醉如泥的地步,还能清醒地买单,还能自己开车。十一点钟左右他与朋友们分手,这一点跟光明小区的保安证词基本吻合,因为他们每天晚上十一点半换班,这个时候看见段正扬驾车回来,之后没看见他出去。

    没错,段正扬就是凶手!

    这是我听完这个案子后的第一直觉。

    只是有一点我琢磨不透,警察赶到案发现场时,并没有看见苏雪的人头正在段正扬的怀里抱着,他为什么交代这个?纯粹为了增强案子的离奇气氛?还是另有其因?

    本来这个案子跟我不存在任何关系,我也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可是当我听到死者的名字时,竟然涌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在见到死者的照片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了。

    苏雪跟我肯定有着某种关系,而且不仅仅一面之缘这么简单。

    跟一个被谋杀的人扯上关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这几天我一直恍恍惚惚,魂不守舍,拼命地回想苏雪带给我的记忆,却始终一片空白。

    人总是这样,你越试图想起某一个人或某一件事,越是想不起来,绞尽脑汁也徒劳无功。

    我只好长叹一声,用手捏了捏眉心,我跟苏雪到底有什么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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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12-19

      身旁的罗天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了,小烟?”

      罗天是我的男朋友,也是刑警队长,苏雪的案子就是他告诉我的。

      下午四点半,我们并肩走在南海东路,往前左拐再走两百米就是菜市场,这是罗天第四次准备过去我家,前面三次总是因为他临时有任务而没有去成,为了这事情老妈反反复复地数落我,数落得我的耳朵即将起茧了。对于这件事,罗天实在过意不去,于是乎,今天下午向局里告假,跑了几家商场给我的爸妈买礼物,还特地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说无论如何这次再也不能失约了。

      商场门口,我盯着鞋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什么怎么了?”脑子里仍然想着苏雪的事。

      “不是,就觉得很奇怪,如果以前你听到这样离奇的案子,你一定特别好奇……”

      “是啊。”我接口道,“我天生好奇心重,可我不是对所有的事情盲目好奇,就拿这个案子来说,它离奇吗?我只能用‘No’回答你。”

      “哦?我倒想听听你这个局外人的看法。”罗天笑了笑,饶有兴趣地看着我。逛了一个下午,他的脸被晒得通红,泛着油光,但他似乎不觉得累,反倒神采奕奕,尤其那双眼睛,明亮得直指人心。

      “我是局外人,能有什么看法?事情不是明摆着吗,不是段正扬还有谁?”我看看罗天,问道,“你该不会真的相信他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个案子还有很多疑点。从表面上看,段正扬嫌疑最大,可是他根本没有杀苏雪的动机,他们结婚七年,感情一直很好,未曾吵过架,而且段正扬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怎么也不像杀人犯,如果苏雪确实他杀的,他完全可以毁尸灭迹,岂敢报警?还有,他为什么不把现场布置成他杀的模样,凶器呢……”罗天越说声音越小,最后那些话更像在自言自语。

      “哈!开什么玩笑,有身份地位的人就不像杀人犯吗?想不到你也有这种偏见。”我不满地鄙视他一眼,在他微微皱眉之际,我很快地接着说道,“这更能说明段正扬是一个很聪明、很狡猾的人,你想想,如果他毁尸灭迹的话,苏雪无缘无故失踪了,别人不会起疑么?所以,他越是报警,警察越不会怀疑他。至于为什么没有布置成他杀的现场,那就更简单了,如果是别人闯进来杀了苏雪,何以他会毫发无损?要我说,他应该把自己也弄伤才像是真的。还有,你说他们感情一直很好,这是他人的证词,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准儿关上门天天吵架、打架呢?段正扬不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吗,这些家庭隐私怎么可能外传?我才不相信结婚七年从来不吵架,不是还有‘七年之痒’的说法吗?说不定问题就在‘痒’字上面。”

      连珠炮似的发表一通后,我颇为得意地看了罗天一眼。他却不置可否地笑起来,“布置成他杀的现场不一定要把自己弄伤,他完全可以装作刚从外面回来时发现苏雪已经遇害了。”

      “怎么装?他十一点多就已经回家了。”

      “问题就在这里,一个罪犯怎么可能不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如果连你都能猜得到真相,这个案子就不能称为‘离奇’了。”

      我忿忿地撇了撇嘴,我很笨吗?那你干吗跟我讨论?我狠狠地瞪他一眼,率先走进菜市场,扬声道:“案子留着你上班时间慢慢琢磨吧。你现在还是想想呆会儿见了我老爸老妈该怎么表现吧,你这么木讷,很难让我妈喜欢上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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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12-19

      罗天追上来,揽住我的肩膀,嘻皮笑脸地:“好啊,我最拿手的就是水煮鱼,绝对正宗的川菜,一会儿你就看我大展厨艺吧!”

      3

      半小时以后。

      当我们离开菜市场,一辆自行车飞快地驶过来,吓得我赶紧往旁边闪开。

      惊魂未定之际,身旁响起一个骂骂咧咧的男声:“骑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这名男子被自行车撞倒了,身边还有一块巨大的冰块。

      “哎呀!”一个卖鱼打扮的老头儿飞快地跑上前,宝贝似的检查冰块,“谢天谢地,还好没摔破。”

      “哟!老张,你儿子摔倒了没见你这么紧张,一块破冰而已,难道还有人买?”水果摊的胖妇人笑嘻嘻地说着。

      老张白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没人买?”然后咕咕叨叨地训斥抬冰块的男子。

      待我们离开菜市场时,我考虑再三,决定把自己对苏雪的似曾相识感告诉罗天。

      “罗天,我总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苏雪,好像还跟她有啥关系,可是想不起来……呃,我听人家说似曾相识有时候只是自己的一种潜意识。其实,我根本不认得苏雪……或者是我偶尔在街上见过她一面,现在她死了……总之一切都是潜意识作怪,是吧?”

      哎,简直前言不搭后语,还有点语无伦次。

      因为我真的不想跟苏雪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如果罗天此时能顺着我的话说:“是的,有时候的确只是一种潜意识。”那我肯定可以从苏雪带给我的困扰中解脱出来。

      岂知话音刚落,罗天停下脚步,神色凝重地看着我,问道:“你认识苏雪?”

      “我不知道啊,就觉得她非常眼熟,怎么了?”

      “上个月,也就是5月31日那天,你接到一个神秘电话,还记得吗?”

      只消片刻,我便想起来了,受伤住院的我当天突然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对方是一个女子,说她知道关于我奶奶的诸多秘密,说完就挂断电话。我顺着手机号码屡次回拨,但对方始终处于关机状态。出院以后因为奶奶突然去世,我跟爸爸妈妈赶回老家办理奶奶的身后事,一股脑儿把这件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我困惑地看着罗天,这跟我认不认识苏雪有什么关系?难道……

      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惊声问道:“打电话的人是苏雪?”

      罗天说:“是的,我们查了苏雪的手机通话记录,发现5月31日上午10点27分有个已拨电话,正是你的手机号码,而且这是苏雪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本来一开始应该找你做笔录,但因为奶奶去世你返回老家,昨晚才回来,所以……”

      我恍然大悟地说道:“难怪你把苏雪的案子透露给我,原来这件事情牵连到我,那你现在算是对我做笔录吗?”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防备,一切这么自然。

      脑海中灵光一闪,我明白苏雪为什么给我如此强烈的熟悉感,因为我全想起来了。

      苏雪是我的老乡!她比我年长十一岁,小时候还抱过我,就在我八岁的时候,她随着家人离开老家,从此杳无音信,据说投奔台湾亲戚了。

      十二年了!

      十二年前的记忆瞬间涌现脑海中,亲切而温暖。

      我的大脑顿时一团乱麻,一连串的问题奔涌而出。

      她怎么在S市?打电话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明她的身份?为什么给我打完电话就不再使用手机?为什么半个月后惨遭不测?她到底知道奶奶什么秘密?这个秘密跟她遭遇不测有关系吗?

      啊!太多太多的疑问了……

      我揉揉太阳穴,问罗天知道苏雪的父母在哪儿吗?

      .罗天说他们几年前已经去世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片刻之后,一个可怕的决定油然生起。

      我必须见一见段正扬。

      不管他为什么杀死苏雪,我只想知道苏雪为什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如果这件事真的和奶奶有关系,段正扬也应该知道吧。

      4

      “你想见段正扬?”听完我的决定,罗天立马变了脸色,摇头道,“不行!开什么玩笑!”

      “为什么不行?”我不甘示弱。

      “因为段正扬是一个杀人嫌疑犯,而且这件案子跟你没关系……”

      “谁说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的话,你干吗把案子告诉我?苏雪最后一次通话记录不就证明跟我有关系吗?我已经想起来她是谁了,她是我的老乡,十二年前她跟家人一起离开农村,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联系过。十二年啊,为什么事隔这么久她会突然给我打电话?而且打完电话的半个月后就出事了,你怎么能说跟我没关系呢?难道你不想破案、不想知道苏雪的死跟那个电话有没有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我自然有办法查清楚,但不会让你见段正扬的。”说完,罗天不再理我,大步往前走去。

      “喂!”我追上去,挽住他的胳膊,央求道,“你就带我见见他吧,说不定苏雪的死真的跟奶奶有关系呢?可惜奶奶已经不在了,不然我也不想见段正扬。你们不是正好找我录口供吗?我现在积极地配合你,主动跟你一起回公安局协助调查……”

      “你以为段正扬那么容易见,想见就能见吗?我也没办法。”

      “你是刑警队长,怎么没办法?哼,你就是不愿意!”

      罗天不再吭声,不悦地斜视我一眼。

      “好不好嘛,罗天?”

      他这次干脆看也不看我了。

      我继续央求,他仍然不理不睬。我立刻寒了眼神,生气道:“你不肯是吧?好!那我自己去公安局,我就说认识苏雪,知道她是怎么死的,我就不信见不到段正扬!”

      罗天耸耸肩,说了句:“请便!”

      我只好停下脚步,蹩足了劲开始酝酿眼泪,软的不行,硬的不行,那么哭总该管用吧?如此一想,许许多多伤心的往事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不消片刻,便泪如泉涌。

      “怎么了,好好地哭什么呀?”

      我扭过头去,自顾地哭着,伤心极了。

      “其实你见了段正扬也没用,赶紧走吧,一会儿你爸妈该等着急了。”

      见我仍然不理他,他叹了一口气,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扶着我的肩膀,轻声说:“小烟,我不是不带你去,我只是担心你,不想再看到你出事,更不想你介入到任何案子中,你明白吗?”

      我不禁为之动容,我知道罗天指的是上个月的事情,江川大学发生十年一度的“七宗罪”连环命案,好奇心强烈的我借机混进江川大学,结果险些丢了性命。

      但转瞬间,我把心一横,哭得更伤心了,事情已经勾起我的好奇心,怎么甘心就此放弃呢?

      不行,我必须见段正扬,不到黄河心不死。

      罗天没辙了,捏捏我的鼻子,帮我擦去眼泪,随即愁眉苦脸地盯着地上那堆东西,苦笑道:“难道带这么多东西到看守所?还有这么多菜……”

      半个小时后,我在看守所里见到了段正扬。

      段正扬是S市最年轻有为的高级工程师,今年三十二岁。报刊上曾经刊登他的照片和访谈,他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脸上满是自信的笑容。可是这会儿看见他,却让我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脸色在灯光下苍白得有些发青,仿佛能看见皮肤下错综复杂的血管。他的眼睛呆滞地盯着墙上的挂钟,眼皮浮肿,下眼睑有着清楚的黑眼圈,看起来极其骇人,昔日的英俊与自信荡然无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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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 1728奋豆 1836 粉丝 222楼

      发表于:2012-12-19

      我紧张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斟酌一下词句,有些生涩地说:“您好,段先生,我是苏雪的好朋友,我叫古小烟。”

      用“我是苏雪的好朋友”作为开场白,本想以此跟他套套近乎,让他减少防备,可是话音刚落,我立马发现这样做是多余的,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皮微微一动都没有。

      莫名的恐惧陡然升起,我的脑海中不可抑制地臆想出段正扬杀害苏雪的情景,手起刀落,头颅滚到床脚处……这情景使我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于是决定速战速决。

      深呼吸一口气,我把手放在桌面上,努力使自己放松,然而紧握的十指却将我的紧张暴露无疑。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开门见山地说道:“段先生,有一件事情我想请问您,苏雪……”

      话音未落,段正扬出其不意地开口了:“雷雷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干涩、生硬,仿佛很久很久未曾开口说话一般。接着,他猛地俯身过来,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他用尽全身力气,我甚至感觉到他的全身骨骼都在咯咯作响,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瞪着我,瞪得那么大,瞪得那么圆,像爆裂前的样子。

      低哑的声音再度响起:“雷雷呢?快放我出去,我没有杀小雪!放我出去!”

      这一刹那,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倒了。

      他靠得如此近,嘴里的热气往我的脸上直喷,而我一动也动不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任由他狠命地扣住我的手腕。

      在我呆楞之际,两名警察很快地制住段正扬,我也被罗天拖到门边。

      段正扬的情绪非常激动,不停地挣扎,不停地大喊大叫,就像一头发狂的野兽,已经濒临崩溃。可是他的眼睛却一直紧紧盯着我,目光充斥着愤怒与绝望,而在愤怒与绝望中,更多的是恐惧。

      如此复杂的眼神让我浑身发冷,也让我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个令人震惊的念头:他是凶手吗?

      他真的是凶手吗?

      5

      离开看守所,我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没有见到段正扬之前,我打心里断定他就是凶手,可是现在,这种断定在段正扬紧紧盯着我以后开始动摇了,我甚至从他眼里读到“无辜”二字,这让我变得茫然。

      “你没事吧,手痛不痛?”

      罗天的话把我从恍惚中拉了回来,我这才感觉到两只手腕火辣辣的痛,用手来回搓了搓,“没事。”

      “那个,苏雪有没有可能……我的意思是,段正扬会不会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比如,梦游呢?”我没理会罗天的挖苦,心事重重地问,“如果他在梦游的情况下杀了苏雪……”

      “专家鉴定,段正扬没有梦游的惯例,而且精神正常。”

      “哦。”显然这个问题罗天早已调查过,则排除段正扬精神分裂的可能性,但我仍然不甘心地问:“催眠呢?他会不会被人催眠了?”

      “这不是写小说,也不是拍电影,你不要一碰到难题就往不现实的地方想好不好?”

      “哦。”我不满地白了他一眼,难道现实生活中没有催眠吗?我忍不住皱着眉问:“你的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说段正扬是凶手,你反驳,我现在说他不是凶手,你又反驳。”

      “我只是就事论事,真相没有解开之前,我不做任何结论。”

      “好吧。”我撇了撇嘴,“假如段正扬是凶手,那只有一种可能,当晚他会不会酒醉时失手杀了苏雪而自己不知道呢?”

      “这种假设不成立。”罗天看了我一眼,“苏雪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就是被利器一击砍下头颅,也没有移尸迹象,这不是‘失手’可以解释的。”

      .罗天的话似乎有道理。我困惑地挠了挠脑袋,如果段正扬不是凶手的话,苏雪到底怎么死的?苏雪就躺在他身边,脑袋被砍下来了,最可怕的是,他还搂着那颗人头,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就算睡得再沉也不应该毫无知觉啊,真是太邪门了!

      如果真有这种可能呢?

      我想到段正扬眼里的恐惧,全身猛然一颤,他似乎有着无尽的迷茫与绝望。

      一股凉风扑面而来,我打着哆嗦,往罗天身边靠了靠,挽住他的胳膊。

      “怎么了?”

      “呃,没、没什么,看你提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提一点。”撒谎的同时,我殷勤地从他手里接过一个袋子,里面装的应该是虾,这么长的时间,还在活蹦乱跳的,真佩服它们的生命力啊!

      脑海里依然是苏雪的案子,我转开话题:“段正扬刚刚说的雷雷是谁?”

      “应该是他的儿子段雷,今年七岁,在实验小学读一年级。”

      “案发当晚他在哪儿?怎么没听你提过?”

      “哦,案发前一天,他跟爸爸妈妈闹脾气,跑到同学家了,现在应该还在那儿。”

      听到这番话,我有些迷糊了,案发前一天离家出走,怎么这么巧?会不会是段正扬的阴谋?他杀害苏雪的话,肯定不希望被儿子看到。那么,段正扬到底是不是凶手?

      哎,看似简单的案子,却是如此的错综复杂。

      思索片刻,我问罗天知不知道段雷同学家的住址,罗天马上明白我的意思,不高兴地说:“这孩子毫不知情,我们已经调查过了。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啊,如果不是因为苏雪的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透露任何信息给你,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我立即打断他的话:“所以说这件事情跟我有关系嘛,再说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老乡的儿子……干吗这样看我?你不想去是吧?那我自己去,你别以为不告诉我地址我就找不到。”

      话毕,我转身就走,我知道罗天不会放任我不管的。

      果然刚刚走出几步,身后就响起那个万般无奈的声音:“方向反了,是这边。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还要不要去你家了?又要提着一大堆东西到处跑……”

      罗天抱怨的同时,我的手机响起了,是老妈打来的,她肯定等得不耐烦了。我不敢接,直接关机,一会儿回去再向她好好解释吧。

      6

      十分钟后,我们来到竹围新村,找到佟秀丽的住处。

      佟秀丽跟苏雪是同事,也是好朋友,两家相隔不远,两人的儿子又是同班同学,案发前一天,段雷跑到佟秀丽家里。

      来到三楼,就听见佟秀丽屋里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女人尖利而泼辣的叫骂声震撼着整栋楼。

      这里的房子隔音效果相当不好。

      显然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正准备问罗天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男人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嘴里嘟哝着:“真是个疯子。”他差点撞到我,头一抬,怒气冲冲地下了楼。

      砰!一只拖鞋飞了出来,重重地砸在对面的门上。

      这时候,一个母夜叉般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想必就是佟秀丽吧,只见她双手叉腰,怒目圆睁,当我和罗天透明一般,对着楼梯口唾沫横飞地骂道:“姓刘的!你有种就别回来,老娘没有你日子更好过,你个窝囊废!”

      说话间,对面的门开了,一个中年妇人探头看了看,皱着眉说:“秀丽啊,别总是这样吵,影响到别人……”

      佟秀丽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影响到别人怎么了?你们吵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影响我?我又没跑到你家里吵闹,你管得着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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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 1728奋豆 1836 粉丝 223楼

      发表于:2012-12-19

      中年妇人愣了愣,随即脸一沉,骂了句:“不知好歹的东西!”

      手一甩,大门关上。

      没想到佟秀丽居然来劲了,冲上去用力地捶门,泼妇骂街地喊开了:“你骂谁啊?谁不知好歹?你有种出来把话说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骂老娘……”后面的话越来越难听,不堪入耳。

      我呆呆地望着她,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

      苏雪跟她关系很好,不是吧?

      佟秀丽叫骂半天,屋内不见任何动静,转身时瞥见我跟罗天,于是怒火再起,“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没看过人家吵架啊?”弯腰捡起刚才扔出门的拖鞋。

      “我是刑警队的罗天,段雷是不是还在你这儿?”罗天上前说话,亮出证件。

      “警察?前些天不是来过吗?我什么也不知道。”佟秀丽皱着眉,表情很不友好。当她把视线转向我的时候,更加不友好了,大概看得出我不是警察吧。

      “我叫古小烟,跟苏雪是老乡。”我赶紧自我介绍道。

      想不到的是,佟秀丽的态度突然来了360度大转变,连连点头道:“在在在!,雷雷在我这儿。”她笑得星光灿烂,热情至极地将我和罗天带进屋,前后判若两人,搞得我们有点受宠若惊。

      也许,她跟苏雪的关系的确很好,对我们的突然热情应该源于我跟苏雪是老乡吧?

      进屋后,还没等我们坐下,她又吓了我一跳,竟然把罗天买给我爸妈的礼物和那一袋肉菜当成买给她的,笑魇如花地说:“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呀!真是太客气啦!”主动从我们手里拿过东西进了厨房。

      我和罗天面面相觑,谁也不好意思说明。

      见她三两下就把东西全部拿进厨房,罗天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这是一套很小的两室一厅,房子有些年头了,略显陈旧,家具也过时了,没有空调,没有微波炉,摆在我们面前的电风扇上面积满了一层又厚又黑的油烟。客厅显得拥挤而闷热,地板上丢满杂志报纸。

      左边的卧室正传来轰轰声,像是电动小汽车的声音,很吵,大概是两个孩子在玩耍吧。

      佟秀丽给我们倒了两杯水,笑盈盈地问我:“你跟苏雪是老乡?”

      我点了点头。

      她问我跟苏雪是不是亲戚,当我回答“不是”的时候,她“哦”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便蹲下身收拾地上的杂物,一边尴尬地说:“家里很乱,有孩子就是这样。”

      不等我接话,她扬声朝着卧室大叫:“别吵了,小祖宗!就不能消停一下吗?”语气里充满了烦躁,刚开始的好心情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真是一个喜怒无常的女人。

      刚刚喊完,卧室的门打开了,一辆电动小汽车飞快地冲了出来,砰地撞在佟秀丽的脚上。

      佟秀丽像是受到惊吓般尖叫一声,方才抱起来的一摞报纸杂志再次掉得满地都是。她气急败坏地瞪着从卧室里跑出来的一个小男孩,厉声喝道:“雷雷,你要是再调皮我就送你回家!”

      雷雷?原来这就是段雷啊!

      小家伙长得清瘦,很帅气,跟他的妈妈苏雪几分相似。

      段雷瞄了我们一眼,吐了吐舌头,正想捡起小汽车,没想到佟秀丽用力一脚,小汽车顿时“啪”的一声撞在墙上,掉下来时没动静了,也不轰轰作响了,看来是摔坏了。

      段雷飞奔过去,捡起小汽车翻来覆去地检查,确定被摔坏了以后,他咬紧嘴唇,一眼不眨地瞪着佟秀丽。

      佟秀丽不再理他,继续收拾杂物,但显然她已经气得厉害,嘴里不停地咕哝着话,如果不是碍于我和罗天在场,恐怕早已发飙了。

      .这场面太尴尬了,我顿感坐立难安,抬眼看罗天,他正无精打采地靠在沙发上,态度漠然。

      就在这时,又一个小男孩从卧室里出来了,应该是佟秀丽的儿子,跟段雷身高差不多,长得虎头虎脑的。他怯生生地看了看佟秀丽,然后走到段雷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襟。

      段雷马上打开他的手,还是一眼不眨地瞪着佟秀丽。

      佟秀丽头也不抬地说:“还愣在那儿干吗?赶紧回屋做作业,要不是你妈出了事,我才懒得管你……”

      话还没说完,段雷突然将小汽车用力砸在佟秀丽的脚边,大喊道:“我才不稀罕你管!”一头奔进卧室,佟秀丽的儿子也屁颠屁颠跟了进去,砰的一声巨响,门被关上了。

      这小子,脾气可真大!

      佟秀丽的脸气绿了,全身都在发抖,“你看这……这孩子……我……”

      她气得说不出话,神经质般地在我面前走来走去,让我更加坐立难安,偏偏罗天摆出一副“是你要来的,我什么都不管”的态度,我只好试探性地开口问佟秀丽:“那个……他知道苏雪遇害的事吗?”

      “知道,当然知道,这么大的事谁不知道?不过他一开始哭了一下,马上就好了,照样玩得昏天暗地。”

      “呃,也许是他现在太小,还不知道伤心难过……”

      “妈妈死了都不知道伤心难过?”佟秀丽冷笑着打断我的话,“他就是个白眼狼!”

      我皱了皱眉,“白眼狼”这个词用在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身上,听了心里不是滋味。

      佟秀丽在我对面坐了下来,开始絮絮叨叨地向我诉苦:“你刚才也看到了,他居然那样跟我说话,没大没小,都是苏雪两口子惯的,我能怎么办?打他?我自己的儿子我怎么管教都可以,可是我能拿段雷怎么办?知道的说他调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他呢……你不知道,那孩子太调皮了,根本没法儿管,现在倒好,两口子都出事了,往后他就得跟着我了,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找个老公没出息,现在还摊上这么倒霉的事……”说到最后,她竟然伤心落泪了。

      我听出她的意思,她把段雷当成一个累赘,急于甩掉。

      苏雪在世时,佟秀丽肯定不会这样,真是人走茶凉啊。我不免有些心寒,淡淡地说:“那你干吗不把段雷送走呢?他难道没有其他亲人?”

      佟秀丽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如果有其他亲人我还用得着发愁么?段正扬是个孤儿,苏雪的父母早已过世……”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意识到什么,一下子拉长老脸,尖声尖气地问道:“你们这次不是想把雷雷带走吗?你不是苏雪的老乡吗?”

      我不禁愕然,一瞬间明白了佟秀丽刚才的热情。她以为我们准备接走段雷,我没好气地反问道:“你跟苏雪不是好朋友吗?”末了我又加了一句,“如果条件允许,我一定把雷雷接走。”

      佟秀丽咂咂嘴巴,可能意识到自己有些不近人情,立马换来一副委屈状,“我不是不想管他。没错,我跟苏雪的确是好朋友,但好朋友也没有义务帮忙抚养儿子嘛,你也知道说要条件允许。我的日子不好过啊,连房子都是租的,我还有父母、公公婆婆要养,最重要的是,段正扬现在是杀人犯,让别人知道我在抚养杀人犯的孩子,我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其实佟秀丽的话略有道理,谁也没有义务抚养别人的孩子,尤其苏雪两口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佟秀丽的抱怨也在情理之中。我看了看她,问道:“你也认为苏雪是段正扬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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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12-19

      话音刚落,佟秀丽的儿子出来了,他走到佟秀丽身边,轻声问:“妈妈,您什么时候才跟我一起做作业?今天的课还没有教您呢。”

      佟秀丽摸摸儿子的头,疼爱地说:“强强乖,妈妈现在没时间,有客人在,晚一点你再教妈妈好吗?”

      强强点头说好,转身进了卧室。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佟秀丽对儿子的态度跟她对段雷的态度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过他们的对话也引起我的好奇,佟秀丽难道还要儿子教?我好奇地问道:“你经常跟你儿子一起做作业?”

      “是啊。”说到儿子,佟秀丽满脸的幸福,“从他上幼儿园开始我就跟他一起学习,让他回家当我的老师,把每天学到的知识教我一遍,算起来已经五年了。”

      “为什么呢?”我有些不解。

      “我想从小就培养他热爱学习,因为现在的小孩子,很多不喜欢读书,如果基础没打好,那么到初中、高中以后,学习就会越来越吃力,我自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所以我不希望儿子将来像我一样,就想出这个办法。当他把所学的课程教给我,而我又不懂,向他请教的时候,我发现他很有成就感,也因为每天放学回来需要教我,他的心里惦记着家里还有一个学生,所以他在学校就会认真地听老师讲课。我从来不强迫儿子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但我每天抽出一点时间跟他聊天,当然不能瞎聊,要学会从聊天中发现他的优点及爱好,教他如何做人等等,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

      佟秀丽滔滔不绝地讲解完毕,我不禁有些震惊,从幼儿园就开始,多么不容易啊!等我以后有了孩子,也一定要用这样的方法。

      如此一来,我对佟秀丽稍稍有了些好感。

      7

      “你也认为苏雪是段正扬杀的?”我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

      “这个……我也不知道。”佟秀丽显得有些茫然,“按理说不应该是段正扬,可如果不是他会是谁呢?真是奇了怪了。”

      “按理说不是他?”

      “对啊,他们的感情很好的,从来没有吵过架,段正扬每天都会开车接苏雪下班,我们公司的同事都知道,说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不过苏雪那个人有时候挺奇怪的,连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拿前段时间来说吧,她总是恍恍惚惚,精神不集中,真搞不懂,老公那么有钱,她还上什么班啊,不像我们家老刘,在机关单位干了六、七年,连个部门主管都没有,就那点破工资,干到死也买不起房子,天知道我怎么嫁了这么个窝囊废,连段正扬一个脚指头都不如……”说着,她变得烦躁起来了。

      “苏雪从什么时候开始恍恍惚惚,精神不集中的?你知道原因吗?”

      “不知道,问了她没说。嗳,这事情上次警察不是已经问过吗,怎么还问?”

      “呵,随便问问。”我尴尬地笑了笑,问别的,“苏雪有跟你提过我吗?我叫古小烟。”

      “没有,没听她说过有老乡。”佟秀丽回答的时候,丝毫没有对我是不是苏雪的老乡表示怀疑。不过想想也是,谁会冒充一个死人的老乡呢?她没必要怀疑。

      “听说苏雪出事的头一天,雷雷跟他们闹了脾气,所以才跑来你这里?”

      “是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说到这个,佟秀丽开始烦躁了,“每次跟他爸妈生气就跑来我这里,那孩子就是让他们俩惯的,简直无法无天,刚才你也看到了,好歹我也是他的阿姨,可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亏我还供他吃、供他住,真是一头喂不熟的狼……”

      说话间,强强出来了,这次拿了一张画着太阳、小河、花草树木的彩色画,“妈妈,您看看,这是老师今天布置的作业,我画得好吗?等一下您也要画的。”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罗天突然开口问了一句:“这是你们老师今天布置的作业?”

      强强点了点头,罗天继续问:“段雷画了吗?可不可以把他的画拿给叔叔看一下?”

      我困惑地看着罗天,不明白他为什么之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现在突然对小孩子的图画感兴趣,不过我不会吱声,因为我知道他不会问无关紧要的问题,也不会做无关紧要的事。

      佟秀丽冷哼一声:“他才不会画画呢,他从小就看不清颜色。”

      看不清颜色?我有些吃惊,段雷是色盲?

      身旁的罗天猛然坐直了身子,眼神也在一瞬间变得犀利无比。

      片刻后,他从沙发上弹跳起来,飞快地夺门而出。

      我知道他肯定想到,或者发现到什么线索,所以匆匆地跟佟秀丽说了声“对不起”,便追了出去,身后很快地响起佟秀丽尖声尖气的声音:“喂,老乡,雷雷怎么办?”

      我一边下楼一边回应道:“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过两天来接他。”

      8

      罗天走得飞快,我费了半天劲才追上他,气喘吁吁地问他发现什么线索。

      他继续大步向前,头也不回地说:“案发现场有一张看似小孩子作的图画,画的是《杨令公撞碑》,我当时以为是段雷画的,还纳闷他那么小怎么懂这个历史典故,现在看来,全部错了。”

      “《杨令公撞碑》?彩色的画?”

      “对,彩色的。”

      “那你当时怎么没找段雷问清楚?”

      罗天没答话,皱了皱眉头,仿佛在责怪自己的疏忽。

      我换了个话题:“既然不是段雷画的,那你怀疑是谁?”

      刚刚问完,罗天的手机响了,我叫道:“你不是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吗?”

      他没搭理我,接完电话后,他说光华路旧住宅区拆迁时发现一具砌在墙里的腐尸,他得赶紧去现场。

      见他要走,我忙叫住他:“你不去我家了?每次都这样,我妈会生气的。”

      “这次可不赖我……”没等他说完,手机又响了,说段正扬从看守所逃跑了。

      这下子,他不再管我了,连道歉的话都不说一声,径自奔到路边,拦了一辆的士,扬长而去。

      我愣在原地,有那么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段正扬逃跑了?如果他不是凶手,为什么要逃跑?怎么逃跑的?难道没有警察看着他?

      很快地,我就否定这种猜测,段正扬是杀人嫌疑犯,不可能没有警察看着。

      忽然间,我的胸口有些窒息,似乎胸膛被塞满了棉絮一般,随即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自周边慢慢扩散……

      .黑夜的城市,冷冽的风,呼啸而过。

      路上,夜行的大巴在急驰。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到十二点半才回家,我的手机一直不敢开机,因为不知道如何向爸妈解释。老爸还好,老妈就不同了,虽然她从未见过罗天,但对罗天极为反感,这种反感随着罗天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约变得愈加强烈,她总抱怨我没用,找了个破警察。

      事实上,最主要的原因莫过于罗天没钱,在她眼里,警察都是穷光蛋,她做梦都想让我嫁给有钱人。

      哎,为人父母也不容易啊!

      我蹑手蹑脚地开了门,刚进屋就被老妈吓了一跳。

      深夜时分,她居然贴着一张惨白的面膜纸,又不开灯,在电视机雪花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骇人。

      我拍拍胸口,一边开灯一边换拖鞋,“妈,您怎么三更半夜做面膜啊?吓死我了!”

      老妈打了个哈欠,随手关掉电视,看那样子她似乎在沙发上睡了一觉。她白了我一眼,懒洋洋地说:“是啊,为了把你吓清醒,我的面膜才敷到现在,不然你又找借口溜开了。”

      说话间,老妈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突然像是被针扎到屁股一般,弹跳起来,尖叫道:“天哪!快一点了,我都敷了一个多小时!都是你这个死丫头害的!过来坐,不许跑!”她转身奔进洗手间,嘴里还不停地嚷着:“完蛋了,完蛋了!”

      老妈最爱漂亮的,视脸如命,只要听说哪种护肤品能使人年轻美白,她必定不惜重金购买,而且她毫无定性,哪怕今天买了一套兰蔻,明天听说资生堂好,她就毫不犹豫地跑去买资生堂。所以,家里不同牌子的护肤品早已堆了满满一角落,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老爸责备老妈实在败家,老妈就反过来教训老爸,甚至委屈地说老爸希望她早日变老,好在外面找小三,吓得老爸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她。

      从此以后,老妈便走上一条名正言顺的败家之道,这次不知打哪儿听说雪肌精泡纸膜美白立竿见影,她一口气买了五瓶,一天到晚没事就爱折腾她那张脸,不过她这样七整八弄还的确有效果,脸上没有任何皱纹,年轻得很,看上去就跟三十多岁一样。

      稍过片刻,老妈从洗手间出来,坐定后,开始不停地照镜子,然后把脸凑到我面前,异常紧张地问:“小烟,你快看看,我的脸上有没有起红斑?会不会过敏啊?那个面膜只能敷五到十分钟的,都是你,这么晚才回来,害我睡着了。”

      我仔细打量她的脸,认认真真地说:“没有,很白,很光滑,水嫩嫩的。妈,您的皮肤真是太好了,我以后也要学您做面膜。”

      说罢,我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她一下子就躲开了,嚷道:“别碰我的脸,你那手上多少细菌呀!”照了半天的镜子,老妈把脚靠在茶几上,开始小心翼翼地涂起指甲油。

      我凑过去,笑嘻嘻地说:“妈,您这指甲油的颜色真好看,涂上去显得您的脚好白哦。”

      老妈对我的奉承无动于衷,头也不抬地说:“别以为讨好我两句就不说你了,哼,我早跟你爸打了赌,知道肯定请不动那个罗大神探,你爸还不信,说这次肯定能来,怎么样,来了吗?他就是个祖宗,不,比祖宗还要祖宗,非得让人八台大轿抬……”

      “我们本来要来的。”我小声地接口道。

      “本来本来!你哪一次请得动他?”老妈生气了,把指甲油扔到一边,阴阳怪气地说,“我知道他很忙,人家是神探,可他再忙也应该抽空过来见见我和你爸吧。他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什么意思啊?压根儿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你还总是护着他,把手机都关了,你怎么这么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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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 1728奋豆 1836 粉丝 225楼

      发表于:2012-12-19

      我低下头不说话,暗自后悔不该那么冲动跑去见段正扬和佟秀丽,不然……还有那一堆礼物,花了罗天不少钱呢。不过礼物被佟秀丽拿走的事我没敢对老妈说,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的,还以为我护着罗天。

      见我耷拉着脑袋,老妈把语气放柔了,“小烟,妈妈说你也是为了你好,跟一个破警察能有什么出息?又没钱又危险,那些罪犯全都是亡命之徒,有的还会绑架警察的女朋友,一不小心就把命搭进去了,我每天看新闻,总是提心吊胆,就怕你出事,你爸嘴上不说,但心里也是一万个不愿意你跟警察交往。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也不反对你自由恋爱,可你不能马大哈呀,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根本不把你当一回事吗?他都没有诚心跟你交朋友,要不怎么叫了那么多次都不来呢……女人这辈子图什么?不图他有钱也要图他对你好啊,妈妈是过来人,你现在管不住他,以后结婚了……”

      “妈――”见老妈越说越远,我赶紧打断她,坐过去温柔地揽住她的肩膀,“我还年轻,没想过抓紧结婚的,您大人有大量,别跟罗天生气了,他没有不把您和我爸放在眼里,背后不知说了你们多少好话,这次千真万确真的要来,都已经到楼下了,是我的错……对了,妈,您还记得苏雪吗?”

      “哪个苏雪?你想转开我的话题是不是?”

      “没有啦。就是原来住咱家隔壁苏伯伯的女儿,她以前还抱过我的,您总夸她长得漂亮,还记得不?”

      “哎呀,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特别爱吹牛的苏伯伯啊!他总是穿件破棉袄,腰里别着一根长烟杆,也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写着繁体字的信封,逢人说是台湾亲戚给他写的信……他们家那个苏雪真是漂亮啊,上门提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可苏伯伯谁都瞧不上,说要把苏雪嫁到台湾当阔太太,背地里不知让多少人笑话呢。这都十几年了吧,你怎么突然提这个?你见到他们了?不是说他们投奔台湾亲戚吗?”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见到苏雪了,可惜她已经死了,苏伯伯早些年过世了。”我把苏雪的案子,以及见段正扬和佟秀丽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不过没有提苏雪给我打电话的事,以免老妈担心。

      事情刚刚讲完,老妈的眼睛顿时瞪圆了,摸摸我的额头,“小烟,你是不是发烧了?你要把那小鬼接到家里?他可是杀人犯的儿子啊!”

      “他是无辜的,他才七岁,什么都不懂,何况段正扬还不一定就是凶手。雷雷很可怜的,一下子没了爸爸妈妈,也没有其他亲人,佟秀丽对他又不好,怎么说他也是苏伯伯的外孙啊!”

      “哼,又不是我外孙!再说了,我们跟苏伯伯没有亲戚关系,就算是亲戚,碰到这种事谁不躲得远远的?他可怜,街上一大把没有家的老人、孩子,你全领回家好了,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啊!”

      “我就是想跟您商量一下……”

      “这事儿没得商量,我不会答应的!”老妈打断我的话,站了起来,“你别一天到晚闲在家里没事干,赶紧出去找份工作,闲在家里把脑子都闲出毛病了,整天就是玩农场、玩斗地主,再这样我把电脑拆了。”

      说完,她快步走进房间。过了一会儿,她探出头来,略带命令地说:“明天哪儿都别去,楼下的方阿姨给你介绍个对象,从英国回来的,是个博士,年纪稍微大了点,三十四岁,不过家里有钱,照片我看过,长得也可以,文质彬彬,约好明天下午两点半见面的,记住了,打扮得漂亮一点,要像个女孩儿样,别整天疯疯癫癫的,人家可是个海归啊!”

      .一听这话,我乐了:“海归不值钱了,现在流行的是‘经济适用男’。”

      老妈愣了一愣,问道:“什么经济适用男?”

      “所谓经济适用男嘛!话说小姑娘们梦中都想找一匹白马,谁知道睁开眼发现满世界都是灰不溜秋的驴,悲痛欲绝后,只能从驴群中挑个身强力壮的,这样的驴就被命名为:经济适用男。”

      “那你放心好了,现在这个海归就是一白马,就算不是白马王子,也称得上白马王爷。”

      “妈,您上街打听打听,随便抓一个可能就是海归呢,不是美国来的就是英国来的。再说了我才二十岁呀,您这么着急把我嫁出去吗?还给我找个那么老的,他要是再大几岁,我都可以管人家叫爸爸了。”

      “去去去!没正经!”老妈嗔怒道,“老点儿有什么关系?老点儿才会顾家,才会疼老婆,我要不急着给你找对象,你一门心思全钻那个破警察身上了,找个小白脸以后有你受的……”

      “罗天不是小白脸……”我嘀咕着。

      “不是小白脸能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您都没见过他,这样说太武断了。”

      “我不用见也知道他就是个小白脸!”砰的一声,老妈关上了门。看来,她对罗天的成见还不是一般的深,明天中午无论如何也要把罗天带回家来。

      2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段正扬从看守所逃跑的事,他怎么会逃跑了?假如他不是凶手干嘛逃跑,到时候不是有理说不清吗?

      想了半天,我决定给罗天打电话,问问他那边的情况,没想到电话那头却传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抑或是线路出毛病了,因为从我认识罗天到现在,他从未关过机,他曾经说过,作为警察可能随时有任务,即使碰到非常要紧的事而不能使用手机,他也会把手机放在一边或抽屉里……

      当我确定他的确关机后,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丝不安感,罗天遇到什么事了?

      胡思乱想许久,不安感也越来越强烈,我只好找别的事情做做,企图分散自己对罗天的担心。

      启动电脑,打开Google搜索《杨令公撞碑》。

      罗天说案发现场有一幅《杨令公撞碑》的彩色图画,原以为是段雷画的,后来从佟秀丽处得知段雷是先天性色盲,自然就不是他画的,那么会是谁画的?

      不一会儿,我搜索到相关资料,宋朝名将杨业遭奸臣陷害,兵败金沙滩,落得全军覆没,走投无路之下被迫撞向李陵碑自尽……

      看完后,我有些恍惚,在案发现场留下这样一幅画是什么意思?

      我认认真真地读了几遍,“走投无路之下被迫撞向李陵碑自尽……”

      读着读着,我只觉得周身的血液呼啦一下全涌到头顶,难道这幅画是苏雪留下来的?

      她是自杀的?

      霎时间,我激动得心脏狂跳,仿佛将跳出胸膛。

      苏雪怎么可能自杀?不是说现场没有凶器吗?她如何做到砍断头颅后,再处理凶器?

      不可能!不可能做到的!

      好!假设她做到了,可是她为什么用这样的方式自杀?这不是让警察怀疑段正扬吗?难道她希望自己的丈夫被当成杀人犯抓起来?这样一来,段正扬如果罪名成立,岂不是判死刑?

      或者……苏雪不是单纯的自杀,她最终的目的,而是要段正扬死?

      可这是为什么呢?我揉着发疼的脑袋。如果她想跟段正扬一起死的话,她完全可以下毒,或者打开煤气,能死的方法多着呢,为什么要让自己身首异处?再者,假如她试图杀害段正扬,为什么还要在现场留下一幅画暗示她是自杀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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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 1728奋豆 1836 粉丝 226楼

      发表于:2012-12-19

      假如这幅画真是苏雪留下的,那她的自杀就是处心积虑、计划许久的,因为她知道警察深入调查后,肯定发现段雷是色盲,从而对图画起疑。

      也就是说,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自杀。

      倘若真是这样,段正扬就不是凶手,可以无罪释放。那么苏雪到底想要段正扬死,还是不想他死?

      不对!我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幅画根本不是苏雪留下来的,而是段正扬,苏雪也是他杀的,他想用图画误导警方,使自己脱罪。

      想来想去,我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否则我实在想不通苏雪怎么能够在杀死自己之后再处理凶器。

      如果段正扬是凶手,他的“越狱”也很好解释了,大概担心自己的阴谋早晚被揭穿。

      尽管我想不出他是如何逃出看守所的。

      我再次拨打罗天的手机,依然关机。

      心陡然空了,好像有一只手伸进胸膛里摘走了我的心脏似的。

      这个夜晚,漫长而空寂,让我忐忑不安。

      3

      天刚蒙蒙亮,我迫不及待地出门,拦了一辆的士直奔公安局。

      值班的张叔叔说罗天自昨天下午之后就没有回来,还说昨晚大家都在找他,但他一直关机。

      张叔叔困惑地说道:“你也找不到罗队吗?奇怪,上哪儿了?他是个责任感特别强的人,不会一声不吭不见了,也许遇到什么事吧?”

      听到这里,我差点哭了,连“再见”都没跟张叔叔说,怕自己忍不住在他面前落泪,心急火燎地赶到罗天的住处。

      我知道这是徒劳的,局里的人找不到罗天,肯定早已来过。

      但我仍然使劲地拍着门,喊罗天的名字,不停地喊着。

      喊到最后,把邻居的狗吵醒了,疯狂地吠叫起来,再后来把狗主人也惊动了,扯着嗓子骂了一句话,也不知道在骂他的狗,还是骂我。

      我不敢再喊了,顺着铁门蹲了下去,眼泪再也无法抑制住,把头埋进膝盖,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罗天,你到底在哪儿?

      正如张叔叔所言,罗天是一个责任感特别强的人,不会一声不吭不见了,他一定遇到什么事。

      遇到什么事呢?我愈加心惊胆战,凡是认识的朋友我逐个打了电话,可是谁也没有见到罗天,他就像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罗天的同事,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刘扬在电话里安慰我,表示罗天不会有事的,让我不要着急,他们会尽快找到他。

      我疲惫地坐在地上,蜷缩在门口,脑海里一片混乱,无助的感觉一次又一次地侵蚀着我。

      就这样呆呆地坐着,不知过了多久,也不记得拨了多少次罗天的电话,“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还是这个声音。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与茫然感包围着我。

      天已经大亮了,我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蜷缩在闷热的楼道。

      渐渐的,耳边响起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音乐声,播放的是吕方的《朋友别哭》――

      有没有一种爱,能让你不受伤,这些年堆积多少对你的知心话,什么酒醒不了,什么痛忘不掉,向前走,就不可能回头望。

      朋友别哭,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朋友别哭,要相信自己的路,红尘中有太多茫然痴心的追逐,你的哭,我也有感触……

      这充满磁性、略带伤感的歌声里,我不知不觉睡着了。

      依稀中,我看见罗天,原来,他不曾消失、不曾远去,就站在我面前,笑眯眯地看着我,像以前那样,捏了捏我的鼻子,轻轻擦去挂在我脸上的泪珠……

      直到有人把我推醒,我才发现那只是南柯一梦。

      .睁开眼看到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奶奶,她俯身轻轻推我,“小姑娘,你怎么睡在这里?”

      茫然地看着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天气太热了,要不要到我家喝杯水?”

      “呃,不用了,谢谢您!”我有些狼狈地站起身。

      “别睡在这里,很容易中暑的。”说完,老奶奶转身上楼,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腿脚不方便,只见她左手挽着一只装满生活用品的篮子,右手拄着一根拐杖,每上一步台阶都如此费力,看着像要摔下来的样子。

      我赶紧跑过去搀住她,接过篮子,问她住几楼。

      当她回答住在八楼时,我惊讶得张大嘴巴,“八楼?您的孩子呢?怎么您还要下楼买东西呀?”

      老奶奶微微笑开了,一边艰难地上楼,一边很平静地说:“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我也不想躺在床上让他们伺候,我老了,帮不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下来买买东西,趁着现在还能走,要是再不活动活动,这把老骨头真的散了,当是锻炼身体吧……”

      说着,老奶奶停下脚步,显然有些力不从心,脸上全是汗水,衣服也被汗湿了,完全超出了她所说的“活动活动”。她的表情却是那么平静、坚定,清晨的阳光在这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折射出亮丽的色彩,她年轻时,一定非常漂亮吧。

      我心里涌出一丝感动,她应该有八十多岁了,拄着拐杖,每天这样跑上跑下,八楼啊……

      想象得到她的子女并不孝顺,否则怎么舍得让她这么大年纪每天跑上跑下?如何不知道她那步履蹒跚的脚下有着多么大的毅力和忍耐?而她却处处为子女着想,不让成为他们的负担,无怨无悔地自我安慰着。

      霎时间,我不再担心罗天的突然消失了,也许他有秘密任务呢?对啊,我不能什么事情都往坏处想,吉人自有天相,老奶奶是这样,罗天也是这样。

      4

      “秘密任务?”

      “对呀,你知道吗?”下楼时,我给刘扬打了电话。

      “呃,这个,”刘扬像在犹豫,含含糊糊地说,“既然是秘密任务,那肯定就是……秘密了。”

      当我问到这个任务是不是跟段正扬的逃跑有关系时,他回答得更加含糊了,大概不方便对我说吧。我只好挂掉电话,赶去实验小学,段正扬逃跑后,必定想办法见见他儿子。

      班主任表示段雷今天没来上课,她显然不知道段雷的父母出事了,一个劲儿责怪他们为什么不给段雷请假,还说段雷这段时间不认真听课,总是走神,本来成绩就不好,这次的模拟考试还考了全班倒数第一,照这样下去,肯定留级,还说准备抽个时间家访等等。

      那语气仿佛我就是段雷的妈妈,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儿子一般。

      实在没工夫听她喋喋不休,我赶紧找了借口溜走,然后找到佟秀丽的儿子强强,他也说没见到段雷,再问了问,才晓得昨晚我和罗天离开佟秀丽家不久后,段雷把强强一套新的变形金刚拆了个面目全非,结果被佟秀丽狠揍一顿,哭着跑出门,一直到现在不见踪影。

      来到飞翔广告公司找到佟秀丽,问到她为什么不找段雷时,她眼睛瞪得比牛还大,用她那尖锐刺耳的嗓音嚷道:“我找了呀,找了一晚上呢,没找到有什么办法?我白天还要上班的……只不过说了他两句,没想到他脾气那么大,你不知道,那套变形金刚是我欠儿子儿童节的礼物,昨天上午才买的,晚上就被那小王八蛋给毁了,你说气不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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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12-19

      我不悦地皱了皱眉,刚才在学校,我分明听强强说佟秀丽狠狠揍了段雷,现在到了这里,却变成“只不过说了他两句”。我懒得揭穿她的谎言,也知道她昨晚肯定没找过段雷,她本来就把段雷当成累赘,这下正好甩掉了,铁定巴不得不再回来。

      我只是觉得她有些无情,段雷这么小的孩子,难道她一点儿都不担心他出意外吗?

      于是,我决定把段正扬逃跑的事告诉她,“段正扬从看守所逃跑了,他肯定来找你要儿子的。”

      佟秀丽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惊呼一声,用手捂住嘴。

      这个消息显然把她吓倒了,我有些幸灾乐祸地想着。

      离开学校,我来到段正扬的家,段雷没有其他亲人,在佟秀丽那儿受了委屈,理所当然应该回家。

      可是按门铃按到手痛,也没人开门,看来他不在。

      游乐场、儿童乐园、动物园、海洋馆……跑遍S市像他这么大的孩子可能去的地方,一直找到晚上十点钟,还是一无所获。

      他跟罗天一样,一夜之间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无影无踪。

      坐在酒吧的角落,我喊了一打啤酒,一杯一杯地喝着,从未如此疲惫无助,段雷或许被他父亲段正扬带走了,可是罗天呢?他被谁带走了?

      昏暗的世界里,蓝灰色调的灯光,掩饰了我的颓废,也掩饰了我的焦虑与茫然无助。

      酒吧的圆形舞台上,年轻的歌手正在深情并茂地演唱着杨坤的《那一天》,模仿得惟妙惟肖,如果不是看到他正在唱着,观众们还以为放着原声呢。

      不会是对口型吧?我醉醺醺地想。

      透过玻璃,我凝视着窗外的黑夜,时间一分一秒地 悄然走过。

      在迷幻的歌声里,光怪陆离的都市夜空杂乱无章。

      这是浮华闪耀的表面,这是我们的时代。

      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着,掏出来看,是老妈打来的,她今天给我拨了很多电话,我没接,她就给我发信息,说我不听话,成心跟她作对,要是再不接电话,回家后一定剥我的皮。

      过量的酒精使得我头脑发热,我按下接听键,劈头盖脑地冲着老妈发脾气:“罗天不见了,雷雷也不见了,这下您开心了吧?您不要再烦我了,我的事不要您管!”

      挂掉电话后,我趴在桌上不停地哭着,哭着。

      男歌手还在唱着:“那一天,那一天我丢掉了你,像个孩子失去了心爱的玩具……”

      沧桑沙哑的歌声触及我心里最柔软的部位,痛得让我窒息。

      不知过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看见罗天,他正微笑着向我走来,周身笼罩着一片七彩灯光,恍如梦境。

      真的是罗天吗?我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喉咙里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

      罗天,罗天……

      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岂料刚跨出一步,就一头栽倒下去,醉得不省人事。

      5

      痛,头痛欲裂,还伴着身体各部位出现的阵阵刺痛,好像有东西有一下没一下地砸着我。

      到底是什么?我的眼皮动了动,还未睁开眼,又一个东西砸在我的胳膊,彻底把我砸醒了,耳边响起不知名东西发出的“吱吱”声。

      我动了动脖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树叶,刺眼的阳光被分割成无数块碎片,闪着鱼鳞般的光芒。

      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做梦吗?

      当我的脑子里出现“做梦”这个词时,再次被砸了一下,这次不偏不倚地砸在我的左脸,疼痛使我真的愤怒了,可是侧过头时,却让我完完全全惊呆了,嘴巴也在一瞬间张成O型。

      .我的视线范围里,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不明物体。

      它跟我打了个照面后,发出“吱吱”的声音,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刚才是它拿东西砸我?

      当我意识到那是一只猴子的时候,我倒吸一口冷气,本能地想要逃开,没想到一翻身落了个空,我尖叫着往下坠落,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往下掉落时,我的手到处乱抓,结果划出一道口子,血迹斑斑。

      我一边皱着眉呻吟,一边抬头向上看,这才发现自己从一棵树上掉下来,幸好不高,要不然就摔死了。

      不对啊!为什么我睡在树上?这里是哪里?

      纳闷之际,一个粗鲁的男声传进我的耳朵:“喂,那边是不是有人?”

      我的脑子一热,来不及细想,撒腿就跑,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树……

      我靠!做梦嘛!怎么梦到森林了?

      那个男声再次响起:“真的有人!快追!别跑!你站住!”

      快追?显然对方不止一个人。我吓得够戗,拼命奔跑,一边连连祈祷着:老天爷,您发发慈悲吧,赶紧让我醒过来呀!这个梦不好玩!

      他们越来越近了,我能清楚地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以及他们凶神恶煞的喊声。

      就在回头的刹那,顿觉左脚踝一紧,整个人向后仰去,容不得我半分思考的空间,就被头朝下吊在半空中,我凄厉地尖叫着:“啊!救命啊!”

      这个梦惊险逼真得让我质疑,我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不一会儿,我看见了三个人,两个男人和一个小孩子。

      其中一个穿蓝色衣服的男人看到我这副模样,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幸灾乐祸地说:“小样儿!你再跑啊,我看你往哪儿跑!”

      头朝下被吊着让我血液倒流,有些窒息,脸和眼睛涨得发疼,尤其眼睛,充血得眼珠子似要爆出眼眶。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着:“救救我,我再也不跑了,放我下来,求求你们救救我……”

      一个穿蓝衣服的男人问:“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语气严肃得像在对待犯人。

      闻言我哭得更大声了:“我不知道啊,这不是在做梦吗?求求你们放我下来,我快要死了,呜呜……”

      他们无动于衷地站着,任由我哭泣哀求。

      直至那个小孩子说了一句:“你们把她放下来吧,我好像认识她。”他们才把我放了下来,砰的一声,头撞在地上,撞得我眼冒金花。

      穿蓝衣服的男人问道:“她是谁?”

      小孩子说:“我、我不知道。”

      穿蓝衣服的男人怒了:“不知道你叫我们把她放下来?信不信我揍你……”

      小孩子委屈地道:“我好像认识她,但我真不知道她是谁啊!”

      说话间,我挣扎着坐起来,解开套在脚上的绳索,一边揉揉脑袋,一边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们。

      搞什么?他们是什么人?这是做梦吧?

      当我的视线落在那个小孩子的脸上时,忍不住失声叫道:“雷雷?你怎么在这里?我到处在找你!”

      真的是段雷!可是他怎么也在这里?

      段雷眨巴着眼睛,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我有些茫然,喃声道:“醒过来?这不是在做梦……”

      话音未落,黑衣男人毫不客气地打断我的话:“小姐,这不是做梦,清醒一点吧!”

      顺着声音,我打量着他的全身上下,肤色黝黑,约三十五岁左右。这么热的大夏天,他居然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而且还打了领带。如果不是身体有问题,那肯定是精神存在问题,他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这样。不过他的西装看起来很脏,皱巴巴的,头发乱糟糟,脸色憔悴,一副熬了几个通宵的疲惫模样,嘴唇干得发白。后来才知道他叫顾峰,职业不明,因为每次问起他的时候,他要么沉默不语,要么转开话题,似乎有很多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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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 1728奋豆 1836 粉丝 228楼

      发表于:2012-12-19

      “哼,我倒希望这是做梦。”蓝衣男人有些自嘲地接过话。他叫周宇,三十二岁,他的态度没有顾峰那么严肃,穿着休闲,蓝色T恤和牛仔裤。不过有一点跟顾峰一样,全身上下脏兮兮的,段雷也是如此。

      周宇的话让我脊背阵阵发凉,因为我意识到这不是做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实。头开始晕了,像是突发性缺氧似的,我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液,“你、你们……”

      “没错,我们全都一样,醒来后就在这个见鬼的地方,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老子一定把他撕烂,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周宇咬牙切齿地说着,握紧拳头,对着身旁一棵树猛击过去。

      “那……那我们不能出去吗?离开这里……”

      周宇冷哼一声,白了我一眼,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告诉我,根本出不去。

      为什么出不去?我哆嗦一下,惊恐地四处张望。

      周宇一屁股坐在地上,语气淡然:“没用的,我们试过无数次,不管怎么走,始终回到原地。”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这是什么地方?”

      无人应答,空气似乎也停滞了片刻。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转头看顾峰,他一直没说话,专心致志地检查把我吊起来的绳子,一脸的汗水,却始终没有脱掉那件厚厚的西装,甚至领带也不松开,真是个怪人。

      我再次看向段雷,他正歪着脑袋盯着我。我对他微微一笑,刚准备问他那晚从佟秀丽家跑出后遇到什么事,他突然叫道:“我想起来了,你去过佟阿姨家,跟一个叔叔一起去的,对不对?”

      段雷的话让我一瞬间想到罗天的莫名失踪,心头一凛,他会不会也被带到这里了?随即我便否定了这种猜测,如果罗天真的在,段雷肯定会说“那个叔叔也在这里”。

      抑或是他还没有醒,就睡在森林里某个隐蔽的地方。再或者,他已经醒了,只是他们还没有碰到他……种种可能性似乎都合情合理。

      想到这里,我激动得站起身,凝神倾听,用心感觉他。

      片刻后,我终于遏止不住地大喊着:“罗天――罗天――”

      周宇纳闷着:“喂,你在叫谁?”

      我没空搭理他,仍然大声喊着罗天的名字,心急如焚使得我拔腿就跑,想要顺着我感觉的地方寻找,我固执地相信罗天就在附近。

      岂知跑出两步就被周宇揪住了,他用力一拉,把我摔个四脚朝天。没等我挣扎,他牢牢地扣住我的两只胳膊,将膝盖跪在我的肚子上,痛得我大叫:“你干什么?流氓,放开我!好痛啊!”

      “痛就对了!”他丝毫也不放松,恶狠狠地问,“你到底在叫谁?”

      “关你什么事?放开我,神经病!”我痛得火冒三丈,大骂起来。

      “不说是吧?”他膝盖一用力,我立马痛得胃抽筋。

      “说!是不是你们把我们抓进来的?你的同伙在哪里?”

      我痛苦地呻吟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感觉自己快死掉了。

      6

      “住手,这个机关是新的。”

      顾峰一开口,周宇把膝盖从我身上移开了,但还是扣住我的胳膊,问道:“什么新的?”

      “你先放开她吧,跟她没关系。”

      “你怎么知道跟她没关系?你刚刚没听见她在喊什么罗天吗?那肯定是她的同伙!”

      “跟她没关系。”顾峰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上前拉开周宇的手,“你看,这条绳子是新的,显然这个机关设了没多久,也就是说,除了我们被困的几个,这里还有其他人,也许……”顾峰顿了顿,“那才是抓我们进来的人,但也有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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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 1728奋豆 1836 粉丝 229楼

      发表于:2012-12-19

      不等顾峰说完,周宇就跳了起来,“肯定是那个罗天!”

      说着,他又要上来抓我,被顾峰拦住了,“都说了跟她没关系,如果真的是她就不会踩到机关了,更不会当着我们的面呼唤同伙。”

      周宇看看我,又看看顾峰,“可是……”他仍然对我心存戒备。

      顾峰说:“先回去吧。”然后将我拉了起来,问我叫什么名字。

      我忍着腹部的疼痛,感激地朝他笑笑:“谢谢你,我叫古小烟。”

      对他的印象在短短几秒钟改变了,也不觉得他穿西装怎样别扭了。我把刚才为什么突然大喊罗天的原因告诉他,并请他允许我在附近找找,不征得他们的同意,回头又让人误会了。

      他想了想,说陪我一起去,一来怕我迷路,二来怕我再次踩到机关。周宇因为对我的戒备尚未消除,不愿跟我们一起,带着段雷走了。

      行行复行行,毒辣的太阳火球般地烘烤大地。

      尽管头顶有大片的树叶遮挡,仍然闷热难当。不一会儿,我已经汗流浃背,顾峰也是,本来黝黑的皮肤经太阳一晒黑得发亮。他不时捡起地上的枯枝摆成一个箭头作为标记,还用衣袖擦拭脸上的汗水。

      我压住内心的好奇,尽量不想他为什么不脱掉西装,可是我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跳出一些问号――他会不会因为手臂上、身上全是伤疤,所以才穿得如此密不透风?如果真的这样,也用不着穿西装啊,他里面的长袖衬衫不是一样可以遮住伤疤么?打着领带又是什么意思?

      “不要去抓那些树枝,有时候会抓到蛇的。”

      顾峰突然说话把我吓了一跳,我赶紧松掉抓在手里的树枝,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旁,尽量不让身体碰到那些错综复杂的树枝。我问他:“你觉得……是什么人在幕后操控这一切,把我们抓到这里?”

      “不知道。”他目不斜视地说,语气有些生硬。

      “你也是醒来后就在这里吗?”

      “对。”

      “一共几个人?就你们三个吗?”

      “八个,加上你,现在九个。”顾峰转头看看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神有些飘忽,“也许,人数还会增加。”

      天啊!我是第九个?而且还有可能会增加?

      我的心里顿时掠过一阵惊悸,感觉自己正在经历只有小说里、电影里才会发生的事情。

      幕后者――姑且称为幕后者吧――到底是谁?为什么把我们抓到这个森林?目的何在?一滴汗水沿着鼻翼往下淌,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你跟那个小鬼认识?”顾峰突然问。

      “你是说雷雷吗?其实也不算认识,只是见过一面,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因为被困的几个人谁也不认识谁。”

      “你跟穿蓝衣服的那个男人也不认识吗?”我有些诧然。

      “周宇?到这里才认识的。”

      “哦。你刚才说设机关的人就是抓我们的人,会不会是猎人设的?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在机关处放上求救信号,不是就可以得救吗?”

      “得救?”顾峰冷笑道,“你要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不会以为还有猎人了。”

      “那这是什么地方呢?”

      顾峰不再答话,蹲下身捡起枯枝摆了一个箭头的标记。

      我有些不解,为什么问到这是什么地方,他们全都沉默?

      难不成我们穿越到侏罗纪时期的恐龙森林了?

      7

      在这片迷宫似的森林里穿梭着,我只觉得口干舌躁,全身又酸又痛,尤其脑袋,痛得像要爆裂。我弯下腰,一手捶着大腿,一手撑着额头,问顾峰现在几点。

      .顾峰停下脚步,上下打量我一番,才说:“在这里,只能从太阳的位置推算时间。”说罢,他抬头看了看,“现在大概下午三点多吧,怎么,你走不动了?”

      我琢磨着他的话,猛然回过神摸摸自己的口袋,上上下下摸了透底,发现除了这身体、这套衣服,早已一无所有,钱包、手机等等全都不见了,我惊愕不已地看着顾峰,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耸耸肩,皱着眉说:“怎么?你不是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什么都没有了吧?”

      我尴尬得不知如何作答,有些绝望地蹲下身,又饿又渴,喉咙里干得冒烟。如果一开始我还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那么现在,我千真万确意识到事情的可怕了。我强忍住眼泪,低声问他:“真的出不去吗?森林肯定有入口,否则别人怎么把我们弄进来?”

      “是啊。”顾峰叹了一口气,“可是找不到那个入口,真的找不到,我们可能在这片森林的正中间,或者是最里面,离入口处很远很远……”

      “再远也应该有办法找到出路的!不然那些人把我们弄进来以后,他们怎么出去?”

      “那些人?”顾峰看着我,眼里多了一份疑问和戒备。

      “呃。”我立刻读懂他的意思,他像周宇一样误会我了,我可不想再挨打,赶紧解释道:“把我们这么多人弄进来,应该不止一个人干的吧?”

      顾峰默不吭声,收回他的目光,陷入沉思。

      我舔了舔嘴唇,感觉舌头都是滚烫的。

      如果此刻能有一杯可口可乐,再加一对香辣鸡翅、一个巨无霸汉堡,那该多好啊!

      这么一想,愈发饥渴了,我摸了摸肚子,问他:“你们被困几天了?吃什么?晚上睡在哪里?”

      而他答非所问:“你男朋友应该不在这里,别找了,太阳一旦下山,这里就会马上黑下来,你想象不到晚上的森林有多么可怕。”说完,他准备按来时的路往回走。

      “可我感觉他就在森林里,他一定……”

      “感觉?”顾峰冷笑着打断我的话,不再开口了。

      在迷宫里继续穿梭着,我深深感到力不从心,饥渴使得我两腿发软、头晕目眩,皮肤火辣辣地痛着,这里的阳光似乎比外面烈很多、毒很多。

      无奈顾峰根本不顾我的感受,一言不发地埋头赶路。

      就在我累得快趴下时,顾峰突然停了下来,问我会不会爬树。

      爬树?我全身一软,整个人躺在地上,摊开四肢看着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哪来的力气爬树?况且我也不会爬。

      “那你在这等着。”说完,他往手上吐了一口唾沫,两手搓了搓,就朝身旁一棵树上爬去。

      我有些晕眩地看着他,他爬到树上干什么?

      顾峰显然不善于爬树,费了好半天的劲才爬到一半,有好几次像要掉下来的样子,穿着一套西装爬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还有滑稽。

      我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他,暗自想着,我为什么在这里?谁把我抓来的?

      我记得昨晚……应该是昨晚吧……我在酒吧喝了很多酒,后来好像看见罗天,再后来就醉得不省人事,之后的事情不记得了,脑海里一片空白,醒来后就在这片森林里。现在想想,当时看见罗天应该源于对他的突然消失过于担心与焦虑,再加上酒醉出现的幻觉吧。

      罗天,你到底在哪里啊?我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顾峰喊道:“喂,古……你叫古什么?”

      我睁开眼,有气无力地说:“古小烟。”因为树太高,我看不见顾峰,只看见大片的枝叶在晃动。

      “喏,接着。”

      “什么?”我刚说完,就见一个东西从树上飞下来,砸在我身旁不远处。我转头看去,顿觉眼前一亮,居然是个乒乓球般大小的果子,有点像没有成熟的李子,但是果皮看起来比较粗糙,也比较厚。

      野果应该都是这样吧?

      我欣喜若狂地扑过去捡起果子,连连吞着唾液,仰头问:“这是给我吃的吗?”

      顾峰没答话,继续扔着果子下来,我赶紧将它们捡起来,用衣服兜住,数了数,一共十八个。

      从树上下来后,顾峰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喏,这些……这些就是我们的晚餐了。”他的衣服脏得不成样子,头发上还夹着一片树叶。

      我傻傻地笑了笑,心想,虽然果子小了点,但一人九个,勉强可以凑合。我掏了一个出来,在衣服上擦了擦,问他:“这是什么果子啊?我以前从未见过。”

      说话间,我吞了一口唾液,喉咙里更加滚烫了。

      顾峰拍拍衣服,站起身说道:“不知名的野果。走吧,回去把果子分给大家。”

      “这里是九个人的?”我一下子瞪大眼睛,实在难以置信。

      “你以为呢?”

      随着顾峰这番话,我的心情霎时跌入谷底,一人两个,塞牙缝都不够啊!

      顾峰似乎看懂我的心思,他笑了笑说:“我刚刚数了一下,上面还有十七个,也就是说,明天早上吃完以后,接下来我们连果子都没得吃了。”

      “没有其它的果树吗?”

      “暂时只找到这一棵,不知他们五个人有没有找到吃的,不过够戗了。”他看了一眼我衣兜里的果子,舔舔干得起泡的嘴唇,说道,“实在想吃的话,你就先吃一个吧,留一个跟大家一起吃,不然呆会儿你看见别人吃很难受的。”

      尽管此时又饿又渴,我生平也没有如此饥渴过,但无法将果子送进嘴里。

      我只是呆呆地望着它,任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滚落。

      这一刻,我突然很想家,想念老妈的唠叨,想念老爸在我面前埋怨老妈太会败家,想念罗天……强烈的想念在体内肆虐地膨胀,我终于哭出了声音。

      怎样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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