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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上官午夜。

    诗成泣鬼神 发表于:2012-12-19 赞一个(0) 收藏     分享到朋友圈     45 214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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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12-19IP属地: 意大利 罗马市

    新开一章。。悬疑性特别强。。没事可以猜猜结局 。

    凌晨四点。

    市在沉睡,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在沉睡。

    只有那一次比一次愈加猛烈的暴风雨还在肆虐狂啸着,张牙舞爪。

    也许,暴风雨也是有生命或灵犀的吧。

    你听,它们敲打得如此急促、如此疯狂,把路边的小树苗吹得东倒西歪,那一阵阵不可抑止的咆哮,仿佛争先恐后试图道出某一个惊天秘密,抑或是预感到某种可怕的信号而不知怎样阻止。

    这场暴风雨有些不寻常。

    没有人察觉到异样,大家都在沉睡着、沉睡着。

    雨夜中,一只黑猫悄然无息地跳落在某个窗台上,浑身湿漉漉,悠闲地舔着爪子。

    忽然间,它像是嗅到某种气味,猛然弓起身子,幽蓝的眼睛闪电般转向另一个窗台,飞也似的跳离现在的窗台,不见踪影。

    就在这时,一道赤红的闪电破空而下。

    市为之一震,梦中人也为之一震。

    不一会儿,一声惊悚至极的惨叫骤然响起……

    暴风雨似乎愈加猛烈了。

    2

    命案发生在S市光明小区C栋701室。死者苏雪,女性,三十一岁,飞翔广告公司职员,六月十五日凌晨被发现死于家中卧室,报案的是她的丈夫段正扬。

    死者颈项被割断,切口整齐,初步判断利器所为。

    死亡时间凌晨一点至三点,案发现场没有可疑的指纹和脚印,没有挣扎或搏斗过的痕迹,没有移尸迹象,也没有凶器。从死者的面部表情来看,她应该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被杀害的。

    当警察赶到案发现场时,死者的丈夫段正扬蜷缩在墙角,浑身是血。

    经法医证实,他身上的血正是死者的血。

    段正扬痴痴呆呆地盯着那颗血淋淋的人头,面如死灰。

    直到警方把他列为最大嫌疑犯抓进公安局,他才如梦初醒般地开始辩解,说他根本不知道苏雪究竟怎么死的,他当晚喝多了,回到家便倒头大睡,夜里被一声炸雷惊醒后转头发现苏雪身首异处,而苏雪那颗人头鬼使神差地在他怀里搂抱着。

    警方自然无法相信这种口供。谁会相信夫妻俩同睡一张床,妻子惨遭不测,而丈夫在搂着妻子头颅的情况下一无所知,怎么可能?简直天方夜谭!

    稍后两天,警方搜集到诸多证词,证实段正扬当晚的确跟朋友到钱柜喝酒,虽然喝多了,但远不到烂醉如泥的地步,还能清醒地买单,还能自己开车。十一点钟左右他与朋友们分手,这一点跟光明小区的保安证词基本吻合,因为他们每天晚上十一点半换班,这个时候看见段正扬驾车回来,之后没看见他出去。

    没错,段正扬就是凶手!

    这是我听完这个案子后的第一直觉。

    只是有一点我琢磨不透,警察赶到案发现场时,并没有看见苏雪的人头正在段正扬的怀里抱着,他为什么交代这个?纯粹为了增强案子的离奇气氛?还是另有其因?

    本来这个案子跟我不存在任何关系,我也完全可以不用理会,可是当我听到死者的名字时,竟然涌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在见到死者的照片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了。

    苏雪跟我肯定有着某种关系,而且不仅仅一面之缘这么简单。

    跟一个被谋杀的人扯上关系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这几天我一直恍恍惚惚,魂不守舍,拼命地回想苏雪带给我的记忆,却始终一片空白。

    人总是这样,你越试图想起某一个人或某一件事,越是想不起来,绞尽脑汁也徒劳无功。

    我只好长叹一声,用手捏了捏眉心,我跟苏雪到底有什么关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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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12-19

      兜着十八个果子,我失魂落魄地走在顾峰身后,弱小的心不停地往下沉,两条腿犹如灌满无数的铅。

      大哭一场反倒冷静许多了,明白哭泣是徒劳无功的,被困在森林里已经是铁定的事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值得欣慰的是,包括我在内一共有九个人,幕后者并不是将我一个人丢弃在这里,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走出去!

      “那个古……你叫古什么?古小菲是吗?”

      “哎,我叫古小烟。”我白了顾峰一眼,懒得说他。

      “你的生活怎么样?”

      “嗯?”我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问这话什么意思。

      “呃,我的意思是说,你在生活中有不如意的地方吗?比如跟男朋友的关系、父母的关系,还有朋友、工作等等……嗳,你有工作吗?还是在读书?”

      我摇摇头,什么也不想说,满脑子都是幕后者为何把我们九个素不相识的人抓到这里。

      不可能没有共同点,不可能没有原因呀!

      见我没有答话,顾峰挠了挠鼻子,问了一句更加莫名其妙的话:“你有过轻生的念头吗?就是自杀的念头,有过吗?”

      我有些恼火,没好气地说:“没有!我为什么要有自杀的念头?”

      顾峰锁紧了眉头,喃喃自语道:“那就奇怪了,奇怪,真的很奇怪。”一连串说了好几个“奇怪”,搞得我云里雾里,一肚子疑惑。

      太阳快要下山时,顾峰把我带到他们的根据地――一间破旧得随时要散架的小屋。

      远远地,就听见段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不许动!举起手来!嗒嗒嗒嗒嗒!”

      小屋的四周是密不透风的树木,很难想象这里怎么会有一间小屋。

      我诧异地问他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他淡淡地说:“我醒来后就在这里。”说罢,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屋。

      刚进到屋里,段雷奔到顾峰跟前,大声道:“顾峰,果子呢?”

      顾峰一把将他推开了,不高兴地说:“去去去!没礼貌的小屁孩!”然后走到周宇身边蹲下,问道:“还没点着?”

      “折腾一个多小时,手都起泡了,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儿!”

      “我来试试,天快黑了。”顾峰捡起周宇丢掉的两块石头,用力地相互摩擦起来,下面是一堆枯叶。

      这是在做什么?我困惑地看着他们,陡然明白了,惊讶地问:“这个……磨石点火?”

      “对啊,你自己不会看吗?”周宇毫不客气地顶撞我一句,一边用嘴吹吹手掌,一边抱怨道,“干吗什么事都是男人做?老子下辈子一定做女人!”他斜着眼看我,“果子是不是在你那里?”

      “呃,在我这里。”我赶紧将兜里的果子拿出来,分给周宇和段雷每人两个。刚刚分完,周宇立即叫起来:“怎么只有两个?中午每个人还能吃四个的。”

      “顾峰说树上只剩下十七个了,所以……”我支吾地解释道。

      “只有十七个了?”周宇看向顾峰,见顾峰点头后,便不再说什么,接过果子大口地吃起来,嘴里嘟哝着,“再这样下去,老子要死在这里了,现在又多了一人,妈的!”说着,抬头瞪着我,眼里满是敌意。

      我低下头不敢吱声,好像真的自己犯错一般,委屈得眼眶发热。

      顾峰咂了一下嘴,说道:“就算没有她,晚上也只能吃两个。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周宇耸了耸肩:“谁知道。”随即紧张兮兮地问,“顾峰,他们该不会找到出路不告诉咱们吧?”

      顾峰微微一愣,但什么也没说,苦笑地继续磨打石头。

      .“如果真是这样,怎么办?”

      “他们能出去,我们肯定也能出去,顺着他们留下的标记就可以了。”

      “有道理。”很快地,周宇就把果子吃得干干净净,连核都吃掉了,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说:“太他妈的饿了,跟没吃一样。顾峰,森林里有动物吧?要不咱们抓只野兔或者抓条蛇来吃?”

      “野兔可以,蛇我可不敢乱吃,万一有毒怎么办?我最怕的就是蛇,那玩意儿长得太吓人了。不过也奇怪,怎么没看到任何动物?”

      “说不定白天太热,它们全都躲起来,要不等天黑以后出去抓?”说着,周宇凑到顾峰耳边,不知说了啥,两个男人贼贼地笑了起来。

      段雷坐过来我身边,歪着脑袋问我:“你怎么不吃呀?你不饿吗?”

      这孩子的脸脏得像花猫,但还是挺有活力的,没有烦恼似的。

      我朝他笑笑,将果子送进嘴里,咬了一口就吐出来,叫道:“怎么这么难吃啊?”

      见状,段雷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很苦吧?我第一次也是这样。”说着,他捡起被我扔掉的果子,递给我,“你多吃几口就不苦了。”

      我痛苦地皱着眉,“我不吃了,给你吃吧。”

      段雷要把果子往嘴里塞,就被顾峰抢走了,又把果子扔给我,“这是分给你的,你必须要吃。”

      “为什么?我自愿让给他吃也不行?”

      “当然行,但你如果不想饿死在这里,那就吃掉。”说完,顾峰走过去,继续磨擦石头,“这个森林连水源都找不到,如果不靠果子解渴,很快就会脱水而死。”

      周宇道:“是她自己不想吃,你管她干吗?喂,你要是不吃,另一个给我吃吧。真矫情,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啊!”

      我思索着顾峰的话,他说的有道理,我必须吃掉这两个果子,不然的话,这么热的天,我必定饥渴而死。想到这里,我囫囵吞枣地把果子吃得精光,顿觉胃里有些难受,虽然喉咙不再那么干,却更加饿了。

      “现在不苦了吧?”段雷一眼不眨地望着我。

      “不苦了。”我摸摸他的头,不明白幕后者为什么把他抓进来,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啊,为什么这么残忍?

      恍惚间,段雷不知从哪儿捡来一张破报纸,问我会不会折飞机。

      看着他那双天真无邪的眸子,我心里一阵绞痛,问道:“你想家吗?”

      “不想。”他回答得很是干脆,“在这里多好呀,可以不用读书。”

      我有些愕然,接过报纸,苦笑了一下。

      周宇捡起一块小石子朝段雷扔来,“没出息的东西,长大一定是流氓,你现在混日子,小心将来日子混了你。”

      段雷立刻还击道:“你才是流氓!你们全家都是流氓!”

      “小王八蛋!信不信老子一拳揍死你!”

      “小古救我!”段雷一闪身躲在我身后。

      我不禁哑然,他居然叫我“小古”,真不知苏雪两口子平日怎么宠这个小霸王的。

      地上的报纸破烂不堪,而且有些年头了,上面散发出一股霉味,折飞机还真是费劲。

      折着折着,我的眼睛猛一下瞪大了,因为我看到这样一则新闻:

      近年来,每年发现的森林自杀者多达数十人,失业者、失恋者、生活不如意者,炒股失败者等等。专家分析,现代人的情感基础越来越薄弱,一旦遇到挫折、冲击,就容易产生极端情绪……

      我只觉得心跳加速,森林自杀者?

      我一把将段雷从身后拉了出来,急切地问:“这是在哪儿找到的报纸?还有吗?”

      眨眼间,段雷抱了一堆破报纸过来,几乎每张报纸上都有类似的新闻,看得我心惊肉跳,其中有一则标题醒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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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12-19

      天蝎森林真的是自杀森林吗?

      茂密阴森而且神秘的天蝎森林,每年吸引着一批特殊的游客,有些游客甚至不辞千里赶往这个森林,并在里面自杀,至今仍是不解之迷……2005年10月18日,该森林再次发现一对年轻男女的尸首,经法医鉴定属自杀……

      霎时间,我的脑袋轰然一声炸响,难道……

      2

      “没错,这里就是天蝎森林。”周宇脱掉上衣,捡起几张报纸折叠成扇子,嘴里直喊着又闷热又有蚊子,转头问顾峰:“你难道不热吗,穿那么厚。”

      “心静自然凉。”顾峰回答。

      “拉倒吧,这种时候谁还静得下来?”

      眼看太阳即将下山了,屋里越来越暗,蚊子在耳边开始嗡嗡直响。

      闷热难当,可我却出了一身冷汗,脑子里全是“自杀森林”这四个字,为什么这是自杀森林?我失神地看着顾峰,“我们这是在哪里?”

      “不说了这是天蝎森林吗?是个著名的自杀森林。”周宇抢先答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里是S市吗?你们是不是S市人?以前有没有听说过自杀森林?”

      “报纸不是写了吗?这是瑞昌市。话说回来,瑞昌市有自杀森林我还没听说过,一开始老子还以为到了日本呢。”周宇自嘲地说,“日本的自杀森林,那叫一个多。”

      看着顾峰,他也没听说过。

      “快,周宇,拿叶子来,有火花了。”

      很快地,那堆枯叶被点燃了,周宇跑到角落抱了一些枯枝架上去,再次自嘲地说:“夏天坐在火堆边烤火,真是史无前例啊!”

      有了火堆后,耳边没有蚊子叫了,可是却热得我拼命往后退。

      顾峰拿起自己的果子,边吃边说道:“没办法啊,森林里一到晚上什么可怕的事情都可能发生,点燃火堆以后,最起码一些动物不敢靠近,蚊子也不再那么多了。这里的蚊子也是有毒的,比外面的不知道厉害多少倍……奇怪,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周宇目不转睛地看着顾峰,舔舔嘴唇,说:“要不咱们一人多吃一个果子吧,给他们留五个,就说只有这么多……”

      顾峰白了他一眼,“如果别人只给你留一个呢?”

      正说着,屋外传来脚步声,只见两男两女神色慌张地跑进小屋,为首的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年轻男子往地上一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鬼!有鬼,有鬼……”

      “鬼你妈个头!”另一个“男子”狠狠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假小子,好端端一个女孩子,居然剃了平头,一副男人的打扮,“都是这小白脸,太讨厌了,下回我坚决不跟他一组!”

      “谁稀罕跟你一组?男人婆!”白衣男子嚷道。

      “男人婆也强过你这个小白脸,我就没见过这么胆小的男人,连女人都不如!”

      再看旁边两个女人,她们全都面无血色,想必刚才看到非常可怕的东西。

      难道真的见鬼了?自杀森林里的冤魂们?

      白衣男子立即跳了起来,脸涨得通红,“谁胆小了?有本事咱们再回去看!”

      假小子不甘示弱地说:“回去就回去,谁不敢去谁是王八蛋!”

      眼看两人越吵越凶,顾峰忍无可忍地怒道:“吵什么吵!没完没了的,到底怎么回事?”

      你一言我一句,他们总算把事情说清楚了。

      原来他们五人一组,下午出去找食物时,不知怎的走丢了一个,直到天黑了也没有找到人,于是他们决定返回小屋从长计议,岂知回来的路上撞见一个“白影”,把众人吓得落荒而逃……

      .加书签 假小子接着说道:“明明是一个人被吊在树上,他们非说是个鬼,还不让我过去看,我怀疑是失散的王海成,现在怎么办?”说完后,她焦急地看着顾峰,等待他拿主意。

      我听得大气也不敢出,“白影”、“冤魂”在脑海里晃来晃去。

      沉默了片刻,顾峰站起身,“走,去看看,女人和孩子留下。”

      周宇咕咕哝哝地抱怨着:“凭什么呀?到哪儿都是女人和孩子重要,男人不是人吗?”

      白衣男子极不情愿地站起身,看得出他非常害怕。

      他们刚走,段雷就异常兴奋地跑到几个女人跟前问道:“真的是鬼吗?长什么样的?是不是这样?”说罢,他两眼上翻,吐出舌头,做吊死鬼状。

      见没人搭理,他扯着其中一个女人的衣服说:“柳晶晶,你快告诉我,那个鬼长什么样?”

      柳晶晶用力甩开段雷的手,生气得很:“一边去,烦着呢!连阿姨都不会叫,真不知你妈妈怎么教你!”

      我赶紧将段雷拉过来,小声说:“别闹,雷雷。”

      岂知他一下子把我推开了,极不礼貌地说:“我在问她们,又不是问你!”

      这孩子!?得我一时不知所措!

      这时候,她们似乎才注意到我的存在,语气淡然地问:“你新来的?”

      新来的?我皱了皱眉,这个词让人多少有些别扭。我略微尴尬地点点头道:“呃,我叫古小烟。”

      说着,拿出六个果子分给她们。

      吃果子的时候,她们各自作了自我介绍,不过态度比较淡漠。

      柳晶晶在她们当中年龄最大,看起来有三十四、五岁,但她说只有二十五岁。超短的卷发由于没有打理早已变成一个鸡窝,皮肤较白,长着一双狐狸眼,穿着大红色的无袖衬衫和黑色的短裙。

      张凝最年轻,二十三岁,尽管全身脏兮兮的,白裙子变成花裙子,但还是非常漂亮,气质高雅,尤其那双眼睛,又黑又亮。她的睫毛又长又密,看起来跟洋娃娃似的,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有点乱。跟张凝一比较,柳晶晶扬言自己只有二十五岁,简直是扯淡!

      假小子有着一个跟她的外形和性格完全不符的名字――林娇儿。据说,她原先不叫这个名字,当她还在老妈肚子里的时候,她老爸一直希望是个男孩子,给她取了个霸气十足的名字:林霸天!等到她出生以后,虽然是个女孩子,还是用“林霸天”,结果造就一个小霸王,无法无天。林爸爸无奈之下给女儿改了一个娇滴滴的名字:林娇儿,希望女儿从此能变成一个淑女,岂料女儿性格已定,彻底成为一个假小子……此时,她穿着一件短袖的迷彩T恤,藏青色布裤,脚上一双男式的大头靴,因为她长得不难看,所以这身打扮倒显得英气十足。

      张凝脱掉高跟鞋,一边揉着脚一边问:“不会真的是王海成吧?他会不会已经……”

      “不知道。”柳晶晶淡淡地回应一声,然后咬破自己的衣角,撕下一小块,铺在石头上。她把剩余的一个果子咬破放在布上,再用石头小心翼翼地将它们砸碎。

      张凝困惑地问:“你在做什么?”

      柳晶晶笑而不言,很快地将果子砸成烂泥,最后她竟然把那些粘糊糊的东西往脸上抹,边抹边说:“我已经两天没用护肤品了,皮肤又干又烫,我可不想变成丑八怪啊!”

      “女人哪!”林娇儿无奈地摇摇头。

      “你不是女人吗?”柳晶晶立即反问道,随即吃吃地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像你这样的……是不是不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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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12-19

      “像我这样的?什么意思?你怀疑我是同性恋?”

      “那个,用果子做面膜,有用吗?”张凝见林娇儿脸色不悦,赶紧打起圆场鼓。

      “谁知道呢,天然护肤品吧,总比没有好,你也可以试试啊!”

      “不要,吃都不够呢,而且看起来脏兮兮的,好恶心!”张凝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圈住膝盖,幽幽地说:“你们觉得我们能出去吗?每天吃几个果子,而且没有水喝……我长这么大也没有受过这种罪,我好害怕,好想家……”说着,她吸了吸鼻子,沾着泪水的长睫毛扑闪着晶莹的光。

      “谁不想家呀?有用吗?就当作自杀森林探险好了。”林娇儿说。

      “我才不喜欢这样的探险!”张凝委屈十足地说,“没有空调,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浴缸,连上个厕所都是在门口的树后面解决,我受够了,再这样下去就算不死也会疯掉。”

      “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还念叨空调、浴缸呢,大家能安然无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林娇儿鄙夷地瞥了张凝一眼,慢悠悠地道,“即来之,则安之,好也得过,不好也得过,倒不如想开一点,环境越艰苦越要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不是么?世界上有能喝酒的人吗?没有!只有能扛的人,所以我们必须扛住!”

      张凝冷哼一声:“你说的真动听。”

      话音刚落,一记巨大的响声在屋外炸起了,震撼着这个破旧不堪的小屋。

      段雷尖叫一声,吓得钻进我的怀里,浑身颤抖着。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全都被那记响雷吓得呆楞。

      片刻后,柳晶晶瞪大狐狸眼,支支吾吾地问:“是不是要下雨?刚才是不是打雷……”

      轰!又一声巨响!

      没错,真的是雷声!是雷声啊!

      屋里顿时沸腾了,她们全都忘了疲乏与饥饿,牵着手欢快地跑到门口,看着屋外电闪雷鸣,像患难与共的知己般紧紧相拥,每个人都在大喊:“下雨了!我们有水喝了!有水喝了――”

      呐喊声中带着一股求生的力量,直冲云霄。

      3

      顾峰他们在暴风雨中背回一个白衣男子,三个女人立刻迎上前,七嘴八舌地问是不是王海成。

      周宇摇摇头说道:“不是,不认识的。”

      听到这句话,柳晶晶咕哝一声:“又是新人啊?”拉着张凝奔回雨中。

      他们把白衣男子放下后,全都跑了出去,屋外一片喧嚣。

      当我看清楚躺在地上的白衣男子时,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扑过去用力摇着他的肩膀,泪如泉涌:“罗天?罗天!我是小烟呀,你醒醒,罗天!”

      眼前的白衣男子,正是失踪多时的罗天。

      只见罗天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

      “你男朋友?”不知何时,顾峰蹲在我身边,他全身上下湿透了。

      “对,我感觉他一定在这里嘛,可是他为什么不醒啊?”

      “别担心,他没事,只是暂时性昏迷。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出去喝水,顺便把这身汗冲洗掉。”说着,顾峰将我拉了起来。

      他们全都像疯子一样,在雨中又跳又叫,除了顾峰,男人们把衣服脱了,甚至把长裤也脱了,仰头张大嘴巴接雨水。

      女人们喝饱水以后,开始洗头发,我也效仿她们,淋得眼睛睁不开。

      周宇让顾峰把衣服脱了,但顾峰打死也不肯,周宇就笑着扒他衣服,两人嬉闹成一团。

      一时间,似乎忘了绝境中的恐惧与茫然。

      许久之后,大伙儿吆喝着纷纷返回小屋,不知谁说了一句:“这样不行,咱们该接点雨水,不然明天没有水喝。”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大伙儿像无头苍蝇般在屋里四处乱翻,不是报纸就是树叶,抑或是杂乱的石头块子,哪儿有可以装水的东西呢?

      于是乎,有人提议用衣服,如果口渴了就拧出来喝。

      此提议第一个遭到顾峰的反对:“那可不行,天气这么热,况且点了火,用不了多久衣服就会干了。”

      周宇接口道:“除非用厚一点的衣服,最好是海绵,吸水性强。”刚说完,三个男人极有默契地看向我们几个女人。

      我呆呆地站着,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柳晶晶首先反应过来,嚷道:“干吗?想叫我们脱掉文胸接水?给你们也没用,老娘穿的是超薄,没有海绵。”说着,她故意挺了挺胸脯,然后笑嘻嘻地指着我,“喏,拿她的吧,她一定穿着加厚的。”

      我本能地双手护胸,惊恐得连连后退几步。

      林娇儿一边拍打身上的雨水,一边说:“别吓她了,人家还是个小姑娘。再说了,用文胸有什么用?不是一样很快会干?哼,尽想些没谱的事儿,你们男人真是龌龊,快想想其它办法吧,不然雨一停就来不及了。”

      想了半天,终于被顾峰想到用芭蕉叶,不过必须到森林里摘取。

      周宇立马把湿衣服往身上一穿,大声叫道:“走,摘芭蕉叶。”

      顾峰赶忙阻拦他:“太危险了,周围都是树,万一被雷劈到了……”

      “被雷劈死总比被渴死强一百倍!”说完,周宇冲了出去,林娇儿紧随其后。顾峰和白衣男子相视一眼,也跟了出去。

      “亏他们想得出来,用文胸接水,真是荒诞,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柳晶晶毫不避讳地脱掉衣服、裙子,用一根枯枝挂着,并招呼张凝也把裙子脱掉。张凝显然不好意思,扭捏半天没有勇气脱,柳晶晶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这里又没有男人。”

      “我就是男人!”段雷跳起来抗议,“地上还躺着一个男人,柳晶晶不要脸,不穿衣服哦。”

      “滚开,小畜生!柳晶晶是你叫的吗?你要是我儿子,早被我一巴掌打死了!那个古、古小烟是吧?你要不要把衣服脱下来烘干?”

      “不用了,谢谢。”我淡然一笑。

      柳晶晶不屑地嘟哝着:“你们两个真是假正经,等他们回来衣服早干了。现在不烘干衣服,如果感冒了有你们受的。”

      显然柳晶晶是对的,因为他们还没回来,她早已把衣服烘干了穿在身上。

      罗天仍在昏睡,我摸了摸他发干的嘴唇,跑到屋外,用手接了一捧雨水,小心翼翼地捧回到罗天身边,让段雷帮忙打开他的嘴巴,将水缓缓地送进去。

      很快地,那些水顺着他的嘴角全都流出来了。

      我再次跑出去接水喂他喝,如此反复折腾,段雷不愿意帮忙了,“他都不喝,你别喂了。”

      不行!我不甘心放弃,一次又一次地跑进跑出,直到他们把芭蕉叶摘回来,罗天还是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见到这样,我只好暂时不管他,跟大家共同把芭蕉叶一一折成船,然后把折好的船儿拿到屋外接水。

      没想到接满四只船,雨就停了。

      张凝想了想,建议把剩余的芭蕉叶留着,等下次下雨的时候可以再用。

      “你还想在这里呆一辈子?”周宇白了张凝一眼。

      “谁想呆一辈子了?你有本事找到路出去啊,不把这些东西留着,等到下雨的时候慌慌张张,如果不是你们磨磨叽叽,何止接这点儿水?”

      “我们磨磨叽叽?”周宇火了,扯着嗓子嚷道,“你知不知道摘芭蕉叶有多么危险?搞不好被雷劈死,你有种摘一片给我看看!说这种话,你要不是女人,老子今天非揍死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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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12-19

      “你揍啊!揍死了拉倒,省得受这份罪!”

      “张凝,你真不该这么说的。”林娇儿也有些不高兴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满意了吧!”张凝“哇”的一声哭了。

      身旁不远处的白衣男子对张凝翻了翻白眼,咕哝着:“最讨厌这种女人,以为长得漂亮就了不起,一看就是小三,专破坏别人家庭的主。”

      白衣男子比顾峰、周宇年轻许多,脸瘦瘦的,短发四六分,有几绺发丝飘在额前,看起来帅帅的。刚才就是他把罗天背回来的,他胆子最小,顾峰为了锻炼他的胆量,强迫他把罗天背回来。

      周宇那边的吵架还没结束,柳晶晶发火了:“吵吵吵!现在王海成都失踪了,你们还有心思吵!”

      “阿姨,拜托你把事情搞清楚,王海成跟你们在一起时失踪的,你朝我瞎嚷什么呀?有毛病!”

      “你管谁叫阿姨啊?老娘才二十五岁。”

      “我呸!你才二十五岁?谁他妈的信啊?”

      真是一盘散沙!

      见他们这样,我叹息着摇摇头,坐到白衣男子身边,说:“谢谢你把他背回来,我叫古小烟,你呢?”

      他斜着眼看我,继而看看昏睡的罗天,闷声闷气地说了句:“死开点!”

      晴天一霹雳,自讨了个没趣,我好心地向他道谢,没想到他如此不近人情。除了顾峰,其他人全部不好相处,个个都是末日愤青。

      我不想再跟他罗嗦了,来到顾峰身边,正要开口,林娇儿说话了:“顾峰,你怎么不把西装脱下来烘干啊?那么厚多难干啊!”

      顾峰笑了笑,转头看我:“有事?”

      我指了指罗天,“他到现在还没醒,我刚刚给他喂了很多水,可他一口都没喝进去,怎么办?”

      “应该没事的,放心吧,周宇刚进来的时候也睡了很久才醒。”停顿片刻,顾峰问道,“他是做什么的?”

      “警察。”

      这时候,所有的声音停下来了,就连张凝也不哭了,纷纷惊愕地看着我。

      周宇率先说道:“警察怎么被抓到这里?是不是混得太差了?”

      柳晶晶接口道:“也许得罪黑帮了。”

      周宇不屑地说:“拉倒吧,那我们呢?也得罪黑帮?”

      是啊!纵然罗天因为得罪他人而遭到报复,那么这些人呢?还有我,我们全都素不相识,不可能得罪同一个人,抑或是同一伙人。

      实在想不通!

      “妈的!好想抽烟,你想抽吗?”周宇问顾峰。

      “想,但是没办法。不过烟不是什么好东西,能趁着这次戒掉也是件好事。”

      我用手梳了梳湿嗒嗒的头发,朝着顾峰问:“你是哪里人?S市人吗?”

      “不,我老家是汶川的。”他微眯着眼,静静地盯着火堆,“我在S市工作,已经十三年没回家了。我的父母和妹妹在地震中全部死了,埋了十四天才被发现……”他停下来,深深一呼吸,声音有些哽咽,“那时候我跟父母赌气,我发誓不混出人样就不回老家……地震发生的时候,我妹妹正在拍婚纱照,她已经怀了三个多月的身孕,快当妈妈了……”

      不知如何安慰他,我的心里沉重得犹如压了一块巨石。

      大家沉默着,心情同样沉重。

      过了许久,周宇拍了拍顾峰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哥们,别说那些伤心事了,吹首曲子给大伙儿听吧。你看,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周宇从裤兜里掏出一片树叶。

      顾峰凝神片刻,接过去缓缓地送到唇边,他吹的是那首《让世界充满爱》,悠扬的曲子飘荡在寂静的夜空,蕴涵着说不出来的伤感。

      .周宇跟着曲子轻声地唱了起来:“轻轻地捧着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这颗心永远属于你,告诉我不再孤单……”

      林娇儿也跟着小声唱了起来,听得我鼻子直发酸,怕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只好悄悄地起身,来到罗天身边,握住他的手。

      段雷打着哈欠跑过来,头枕在我的大腿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随着轻轻的曲调,我的眼前似乎出现了“5 12汶川大地震”的情景,无情的灾难吞噬数十万生命,他们在废墟下挣扎、呻吟,有的甚至被掩埋179个小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这是一种怎样的信念在支撑着他们?比起他们,我们这点儿苦难算得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紧握罗天的手,死亡并不可怕,只要我们心中有信念。

      于是乎,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唱:“我们同欢乐,我们同忍受,我们怀着同样的期待;我们同风雨,我们共追求,我们珍存同一样的爱……”

      4

      喊我“死开点”的男子突然坐过来我身边,笑嘻嘻地问:“你叫古小烟是吗?”

      我点了点头,未待开口,他凑近了些,小声问:“你有没有买保险?”

      “保险?”我狐疑地看着他,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对呀!一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没买。现在的人,绝大部分都没有买保险的意识,认为那是浪费,没必要,其实这种想法是极大的错误,人怎么可以不给自己买保险呢……等等,我先给你看名片。”噼里啪啦海侃一通以后,他习惯性地去摸摸裤兜,随即尴尬一笑,挠挠脑袋,说道:“没有名片也一样,你可以到外面打听打听,我司凯典绝不会是骗子!”

      “你叫‘死开点’?”我有些诧异,原来他刚才不是叫我死开点,随即有些好笑,怎么有人叫这样古怪的名字?

      他微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般地哈哈大笑:“我说呢,怎么一听到我的名字就跑了,敢情是误会了,都怪我爹妈,给我取这样的名字。我叫司凯典,大司马的司,凯旋归来的凯,康熙字典的典。我跟你说哈,你现在最多二十岁吧?这个时候买保险最划算了,我给你算一下――”说着,他快速地将脚边的枯叶扫开,捡起小石子时转头问我,“你是在工作还是在读书?”

      “不是,那个我……”

      “好。”他打断我,自作主张地在地上计算起来,“我先给你设计一套保费比较低的,一年四千元,保障是十万元,包括身故和二十八种重大疾病,交二十年,保到你六十岁,如果你一直平平安安的,那么到六十岁,加上分红,你可以领回十八万元,那时候你也退休了,子女若是不孝顺,你正好拿这笔钱养老,你觉得怎么样?总共只交八万元,最后却多拿十万元,是不是很划算?”

      “不是,我……”

      “这个险种不好吗?”他再次打断我,“没关系,我们公司有五十多种人寿险,我可以为你量身设计一套最适合你的,保费你不用担心,要是觉得高了,咱们就往下调一点。这套你肯定喜欢,一年交三千元,是保终身的……”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大堆,然后充满期待地望着我,真是做保险业务的楷模啊!

      “呃,不是保费的问题,而是……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个不是时候吗?”

      “不觉得啊,买保险还要分时候?”

      “就算我现在跟你买,也没有钱。”我有些无奈。

      “我们先预定,出去后再签合同。”他不假思索地说。

      “等出去后再说吧。”我闭上眼睛,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他自顾地说:“你看看,你就是没有买保险的意识,我二姐夫你知道吧?他不听我的,认为没必要买保险,结果今年年初得了恶性肿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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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 1728奋豆 1836 粉丝 2214楼

      发表于:2012-12-19

      司凯典说到这里时,被柳晶晶打断了:“司凯典,我记得你昨天跟我说的好像是你三姐夫吧?”

      “去去去!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呢!我一共只有两个姐姐,哪来的三姐夫?”说话间,司凯典再次使劲地拍拍我,直到我睁开眼睛,他继续口若悬河起来:“你别听她瞎说,我司凯典再浑,也不会诅咒自己的姐夫啊!你是不是信不过我的为人?那好,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实际上我不是普通人,而是汉代文学家司马迁的第五十六代嫡孙!”

      周宇捧腹大笑道:“拉倒吧,就你那模样还敢说司马迁的嫡孙,笑死我了,人家姓司马,你姓司,瞎攀什么亲啊?”

      司凯典恼羞成怒,立刻跳起来辩解:“没错!他最早的确姓司马,但因为他把汉朝皇帝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写进书里,为了躲避皇帝的追杀,他只好隐姓埋名,从此他的后人全部改姓‘司’……话说回来,S市电视台还专门采访过我呢。”

      周宇冷哼一声,无不嘲讽地说:“你就扯吧,现在的人哪,仗着自己跟古代名人同一个姓,就说自己是第几十几代后人,简直无聊而且脑残,我看你该补补脑了。”

      “我不想跟你说,你这是嫉妒!”司凯典气呼呼地坐到我身边,“我们继续,我告诉你,人一定要给自己买保险,一旦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像我二姐夫,现在欠了外面一屁股债……咱们出去就把合同签了,你看怎样?”

      “万一出不去呢?”我有些忍无可忍,说了句狠话。

      “那就亏大了!如果你原先买了保险,就算现在死在这里也不打紧,至少留了一笔钱给你的家人,对吧?我有个初中同学,也是不听我的,去年十月份给车撞死了,到现在也没找到肇事司机……”

      我郁闷着不知如何让司凯典停止喋喋不休时,突然感到罗天的手指动了动。稍过片刻,他干咳几声,缓缓睁开眼睛。

      我一眼不眨地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罗天转动一下眼珠,跟我的视线相遇了,他挣扎着坐起来,嘴唇微颤,吐出两个干得发哑的字:“小烟……”

      泪水在瞬间奔涌而出,我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就是这样温暖而结实的怀抱,这是我的罗天。

      我拥紧他,断断续续地抽泣着:“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5

      罗天醒了,跟大家一样,为什么醒来后出现在这里也是一无所知。他回忆道:“我不是接到电话说光华路旧住宅区拆迁时发现一具被砌在墙里的腐尸吗?”

      说到这里,顾峰打断他的话:“我还以为只有电影里才有这样的事呢,没想到现实中也有人把尸体砌在墙里,真可怕!后来怎么样,抓到凶手了吗?”

      罗天看了顾峰一眼,摇摇头,说赶去现场的路上遭到袭击,醒来后就在这里了。

      当我把那些破报纸拿给罗天看时,他的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过了大半天,他才向大家讲起一个关于天蝎森林的传说――

      很久以前,刘家村有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两人准备成亲时,男方家里突遭山贼袭击,除了男子,一家老小全部遇难。女方家长因此悔婚,男子带着满腹仇恨与遗憾离开刘家村,凭着自己的机智、勇敢,最终得到皇帝的赏识,成了大将军,统领二十万兵马。将军剿平贼窝为家人报仇后,得知女子仍然等着他,遂回乡迎娶,有情人终成眷属。

      有了夫人相伴,将军愈发努力了,屡战屡胜,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

      .一次庆功宴上,皇帝老儿对将军夫人一见倾心,表示只要将军舍爱,将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最后甚至以半壁江山作为诱饵。将军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必招来杀身之祸,于是他放弃一切,带着夫人连夜逃离皇宫,可惜最终逃不开皇帝布下的天罗地网。皇帝下令将二人凌迟处死,就在这时,将军夫人突然跪倒在皇帝跟前,哭诉着自己的不幸遭遇,哭诉着跟将军成亲并非她所愿,而是被将军逼迫,请皇帝为她做主。皇帝二话不说便将她释放了,盛怒之下欲把将军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就在这时,将军夫人媚眼一转,向皇帝献出一个主意,挖出将军的心脏,并把将军变成一尊石像。挖出心脏后,皇帝念其生前功勋卓越,命人给他穿上战袍,手握七星剑,成了一座将军石像……

      听到这儿,周宇惊叹道:“靠!真是最毒妇人心啊!”

      然而,故事并没有结束。

      就在皇帝封将军夫人为妃子的当天夜里,将军夫人被一把利剑刺死了,身中九十九剑,而刺中她的那把剑正是将军石像手里的七星剑,紧接着,远在刘家村的将军夫人一家老小均死于七星剑下,但杀戮没有停止,七星剑继续斩向刘家村的村民。

      村民们纷纷逃往山上,逃往森林,全村几百人,无一活口,就连孕妇及初生婴儿也惨遭杀害,整个森林血海一片,鲜血浸红了土地、染红了树木。

      数十年之后,这片土地都是红色的,树木也是红色的,天似乎也是红色的……

      此后,有传说这里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怨念,吸引着无数人前来自杀……

      司凯典的脸都白了,战战兢兢地说:“一定是将军复活了……”

      罗天轻声道:“这只是民间传说,传说将军还住在天蝎森林,他的灵魂卖给死神了。”

      张凝一把捂住了嘴,眼里满是惊恐。

      “都怪那个女人!”周宇咬牙切齿地说,“如果不是她贪图荣华富贵,全村的人根本不会死。身中九十九剑对她算是轻的,就算千刀万剐也难以解恨。女人哪,真是太歹毒了!”

      “将军也不对啊!”林娇儿接口道,“怎么可以滥杀无辜,搭上全村几百条人命?就连孕妇、初生婴儿都不放过,这样的将军被挖心,活该!”

      “他怎么活该了?要不是那女人出卖他,他怎么会滥杀无辜?”

      眼看周宇和林娇儿开始较真了,顾峰沉声道:“别吵了,那只不过是一个传说,争论它有什么意义?”说完,他问罗天现在怎么办?

      罗天扫视众人一眼,开始向大家了解情况。顾峰是第一个被抓进来的,接着是王海成、张凝、柳晶晶、周宇、林娇儿、司凯典、段雷,再接下来是我。

      我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往罗天身边靠了靠,有些失神地问他:“我们到底在哪里?”

      罗天说,天蝎森林位于华中地区瑞昌市峨嵋乡山下,距离S市倒不远,“不管我们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天蝎森林,最重要的是,必须弄清楚幕后者为什么把我们几个抓到这里,而不是抓别人。我相信任何一个罪犯杀人,或者设一个圈套都不会盲目的,所以,我们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共同点。”

      “共同点?”众人面面相觑,“我们根本不认识,哪来的什么共同点?”

      “共同点不一定都在表面。”罗天微微皱了皱眉,问起大家各自的职业。柳晶晶是一家发廊的老板娘,司凯典是人寿保险公司的职员,周宇是卖手机的,林娇儿无业游民,偶尔在老妈的服装店里帮忙,轮到张凝时,她吞吞吐吐地说自己原来在外企做文秘,最近刚离职。罗天看着顾峰,问道:“你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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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帖 1728奋豆 1836 粉丝 2215楼

      发表于:2012-12-19

      “我?”顾峰冷笑一声,“有用吗?光看他们就知道了,职业完全不同,而且这里还有一个七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共同点?我认为当务之急应该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而不是寻找什么共同点。”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当说到失踪的王海成时,罗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思索片刻后,表示森林的晚上太危险了,只能等天亮后再出去寻找。

      正说着,张凝突然尖叫一声:“啊!外面有人!”一把抱住柳晶晶的胳膊,面如死灰。

      罗天立即弹跳起来,箭步奔了出去,顾峰紧随其后。

      我紧紧地握住段雷的小手,心脏狂跳不已,满脑子都是罗天讲的那个传说,将军还住在森林里,他的灵魂卖给了死神……

      过了一会儿,罗天返回小屋,表示外面没有异常现象。

      张凝语无伦次地说:“真的有人!我明明看见了,就在外面……”

      “够了!”顾峰打断她的话,“就你最喜欢疑神疑鬼的。”

      张凝还是惊恐地望着屋外,半晌,她突然说了句:“会不会是王海成回来了?”

      屋里的气氛瞬间僵了一下,周宇怒道:“胡说八道,如果真的是王海成,他不会进来啊,躲在外面干吗?”

      周宇最后那句话让我全身剧烈地抽搐了一下,我垂下头,连余光都不敢瞥向屋外。

      待他们吵完后,罗天坚定地表示,一定会想到办法将大家带出去。

      6

      暴雨过后,空气变得有些阴冷。

      小屋里,大伙儿横七竖八地躺在厚厚的枯叶上,司凯典的左脚架在顾峰的肚子上,周宇的脑袋则枕在司凯典的肩膀上,柳晶晶、林娇儿、张凝三人相拥而睡,将芭蕉叶盖在身上。

      他们全都睡着了,睡得很沉,鼾声高低起伏。

      没有了任何争吵与埋怨,他们在梦中相依为命、携手与共。

      我摸了摸冰凉的手臂,忍住饥饿,抬眼看着罗天,忧心忡忡地问:“你真的能想到办法把大家带出去吗?”

      罗天将手枕在脑后,眼睛睁得很大,轻声而又肯定地说:“相信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那个传说……是真的吗?你从来不信那些的。”

      “傻瓜,传说终归是传说,当然不可信。”罗天顿了顿,接着说,“我只是担心有人借助传说……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抬头看向屋外,如果幕后者真的借助传说而设计这个局,那我们岂不是全都死于七星剑下?我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罗天,你觉得大家有什么共同点吗?”

      “对,我敢肯定,肯定有共同点。”他的回答不容质疑。

      “可是雷雷呢?他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跟大家有共同点?”

      “这也是让我感到困惑的地方。”罗天轻叹一声。

      “为什么这里叫天蝎森林呢?”我一直有这个疑惑。

      “这个就不好追溯取名缘由了。天蝎座的守护神是地狱之王普尔德,也许与‘死亡’密切相关吧。而且天蝎座临界深秋与冬日交界之时,处于繁盛与衰亡之间,因此是最复杂的星座,人类不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生命体吗?天蝎与人类一样,有着明媚也有着黑暗的一面,天蝎森林似乎就是专门出现在人类世界的森林似的。”罗天断断续续分析着。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思绪万千。

      看着身旁熟睡的段雷,他如虾米般蜷缩着身体。我摸了摸他的胳膊,冷冰冰的,于是起身蹑手蹑脚地拿了一片芭蕉叶给他盖上。不知梦到了什么,他的嘴角突然上扬,甜甜地笑了一下。我叹息道:“他真可怜,爸妈刚出事,又被莫名其妙地抓到这里。对了,我想了很久,觉得那张《杨令公撞碑》是段正扬留下的,他想误导警方,其实苏雪就是他杀的,对吗?”

      罗天摇摇头,淡淡地说:“苏雪是自杀的。”

      “自杀?怎么可能?”我低声叫道,“如果她是自杀,案发现场为什么没有凶器?她如何能在杀死自己后处理凶器?”

      “这个暂时不知道,但我肯定她是自杀。”

      “她为什么用那种方式自杀?她想陷害段正扬吗?不是说他们感情很好么?”

      “也许……”罗天欲言又止,神情变得有些黯然,“也许这个案子的背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能等走出森林以后再进一步调查了。”

      我想了想,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我不觉得她是自杀,想不通的,那段正扬的逃跑怎么解释?”

      罗天轻轻拍我的手,笑道:“想不通就别想了,这些事本来就不是你应该想的,快点睡吧。”

      哪里睡得着,我饿得胃痛,最后实在受不了,只好跑过去喝了几口水。

      准备躺下时,司凯典突然惊呼一声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我和罗天,嗫嚅着嘴唇喃声道:“我梦见王海成,他被雷劈死了,全身都烧焦了。”

      这一刻,他的脸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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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怎么少了一半?”

      这个声音就像炸雷似的,把我从梦中炸醒了。在梦里,我一边吃烤鸭,一边喝冰可乐,面前的桌上还摆着几十只烤鸭,可以任我敞开肚皮吃。

      这该死的声音,瞬间将几十只烤鸭炸飞了,连鸭腿、鸭翅膀都没有留下。

      我皱皱眉头,企图让自己继续留在梦中,岂料被人用力地踢了一脚,那个讨厌的声音再度响起:“都给我起来!是谁一下子用了那么多水啊!”

      张凝说道:“一大早嚷嚷什么呀?”

      我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见周宇像个神经病似的踢着每一个人,他捡起一根树枝,气急败坏地说:“谁再不起来,我就用树枝抽了!”

      众人纷纷抱怨着坐起来,顾峰说:“你发什么疯啊?”

      “我发疯?这艘船的水没有了!”说罢,周宇气呼呼地搬出角落里的一只芭蕉船给大家看,本来满满一艘船的水,现在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

      “昨晚睡觉前满满四艘船的水,早上起来这艘船的水就没有了,是谁用掉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昨晚因为饿得受不了,我喝过几口水,可也不至于一口气喝掉三分之二啊!思索间,我瞥了一眼身旁,罗天不知去哪了,我的心突然乱得很,一时不知所措。

      他们全都摇着头,表示不是自己用的。

      我有些紧张,支吾地说:“昨晚我……”

      话音未落,周宇扑上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口,“是你用的?你干什么一下子用了那么多水?”

      “我没有!”我尖叫道,用力拉他的手,“我只不过喝了几口,放开我!”

      “喝了几口?”周宇紧紧揪住我,“别以为你男朋友是警察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老子不吃这一套!”

      这时候,柳晶晶从屋外进来了,她一边用手拨弄着湿漉漉的卷发,一边抿着嘴巴道:“哟!不就是一点水吗?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

      周宇立刻松开我,问她:“你用的?”

      柳晶晶坦然说道:“对啊,洗了个脸,在地上睡了一整夜脏死了,顺便洗了头,洗了脚。”她走到周宇跟前,险些跟他鼻尖相贴,从他头发上拿下一根草屑,轻声说:“你看,不洗很脏的,对不对?”随即便发出一串暧昧之极的笑声,看了看那只芭蕉船,“不是还有吗?又没有用完。”

      周宇铁青着脸,像木头桩子般杵在那里,气得说不出话。

      “你怎么这样?昨晚下雨不是洗过头、洗过澡吗?”林娇儿表示不满。

      “是啊,可现在不是又脏了吗?只不过用了一点点水,好像我犯了多大的错误一般,说不定等会儿又下雨呢。你瞧,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

      “如果不下呢?”顾峰语气冰冷。

      “你知不知道这些水是用来救命的?”司凯典恨恨地说。

      一时间,柳晶晶似乎成了“人民公敌”,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人。见大家敌视的目光,她瞪大了眼,理直气壮地嚷道:“怎么着?洗都已经洗了,就算你们把我吃了,那些水也回不来!”

      被她这么一嚷,大家反倒安静下来,是啊,责怪她有什么用?

      顾峰看看四周,问我:“古小米,你男朋友呢?”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然后纠正他“我叫古小烟”,我已经跟他说过好几次我的名字了。

      他“哦”的一声,招呼周宇和司凯典一同前去摘树上仅剩的十七个果子,周宇不肯,说水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稍过半晌,他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们把剩下的水分掉吧,各自管各自的水,随便你怎么用,哪怕用来洗澡也没人有意见。”说话的时候,他狠狠地瞪了柳晶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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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2012-12-19

      司凯典第一个表示赞同:“这个办法好,不然等明天起来一滴水都没有了。”

      尽管周宇的提议让大家同意,但新的问题出来了,即使把水分了,大家怎么带呢?总不能一人带一只芭蕉船在身上到处跑吧?

      最后顾峰说,把水分成九份放在小屋里,如果要出去找食物,就留下一个人看着这些水。

      周宇立刻反对:“要是留下来的那个人偷喝别人的水怎么办?”

      顾峰有些无奈地摊开手,说:“既然你这么不相信大家,那你说怎么办吧?”

      想了半天,周宇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最后只好勉强同意顾峰的提议。

      大家开始埋头折芭蕉船,段雷一开始也兴致勃勃地跟着一起折,没折两下就厌烦了,将芭蕉叶往地上一扔,直嚷嚷着饿。

      话说回来,谁不饿呀?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就差点儿吐白沫了,可是周宇死活也不肯摘果子,非得把水分好,他的眼睛无时无刻不盯着角落里的芭蕉船,仿佛只要一眨眼,船里的水就会凭空消失。

      受到周宇的感染,司凯典也不肯去,他们全都担心离开后水会分得不平均。

      段雷见状,坐在地上哇哇直哭,我只好站起身,暗自抱怨罗天不知去了哪里,如果他在,我就不用为不会爬树而郁闷了。不过林娇儿比我更快,说了句“我去”,沉着脸便走了。

      顾峰也赶紧跟了出去。

      段雷这才停止哭闹,捡起一根树枝当作机枪,对着众人“嗒嗒嗒”一顿乱扫,忙得不亦乐乎。到底是个孩子,脸上的泪水未干,转眼便忘掉了不愉快。

      望着屋外阴沉沉的天空,我的心渐渐沉重起来,想起昨晚罗天说担心有人借助传说杀人,想起司凯典说梦见王海成被雷劈死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在瞬间袭遍我的全身。

      失踪的王海成到底在哪里?

      2

      芭蕉船折好了,九艘船排成一排,极其壮观。

      周宇和司凯典小心翼翼地将角落里装满水的一艘船抬出来,分别倒进九艘小船,这么一分,每艘船的水少得可怜。柳晶晶舔舔嘴唇,说饿得受不了了,端起其中一只船想喝一点,但被周宇严厉制止了:“在没有分好之前谁都不许动。就你这老娘们最讨厌,要不是你,根本不用分!”

      柳晶晶显然对周宇称她“老娘们”恨之入骨,但看到周宇凶狠的样子,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当最后一艘船的水分到一半时,柳晶晶将对着她不停“开枪”的段雷使劲一推,段雷一下子撞在周宇身上,船翻了,半艘船的水也没了。

      还未等我回过神来,周宇转身朝段雷一记耳光,打得段雷摔出去老远,鼻血直涌。

      我惊呼一声,扑过去一把抱住段雷。

      段雷被打傻了,愣了大半天才哇的大哭起来,哭得很凄惨,然后跳起来,指着周宇骂道:“你为什么打我?是柳晶晶推我的,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妈的!信不信老子抽死你?”周宇又一个巴掌扇了过来,我尖叫着抱住段雷,再也忍不住怒火,大声喊:“你有毛病啊!不就是打翻一点水吗?用得着对小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周宇铁青着脸看我,点点头,端起一艘装水最少的船放到我的脚边,说:“不就是打翻一点水,对吗?好,这个是分给你的……哦,不,是分给你们三人的,包括那个警察。”

      我气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吼道:“凭什么?”

      他不再理我,将其余八艘船的水平均分成六份,再将剩下的船以及芭蕉叶一起撕了个稀巴烂,最后还用脚一顿乱踩。

      .这真是个变态!而且不是一般的变态佬!

      我不想跟这种人一般见识,轻轻擦拭段雷鼻子里流出来的血,然后倒了点水给他洗干净。

      段雷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不一会儿,顾峰和林娇儿回来了,紧跟着,罗天也回来了,他全身脏得不得了,尤其胸前,脏得离谱,手臂上还有一些伤痕。

      还没来得及问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那边就为分果子的事再次发生争执,真是一波未停一波起。

      一共九个人,但只有十七个果子,意味着有一人只能分到一个,周宇提议少给段雷一个,理由是小孩子胃小,不用吃太多。

      听到这句话,我气不打一处来:“不行!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少吃,我只要一个!”说罢,我气呼呼地拿过三个果子,塞给段雷两个。罗天什么也没说,把他的两个给了我。

      周宇冷哼一声:“装什么呀,搞得自己多么伟大似的,这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的肺都要气炸了,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离开这里,我希望大家能够团结,而不是无谓的争吵。事实上,有过很多这样的例子,一群人被困在一座荒岛,或是一间密室,最终却因为自相残杀,只剩下一个生还者,或者全军覆没,我不希望我们也是这样的收场。你们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吧?所以,大家何不把争吵的时间用来想办法,看看如何走出去,这才是关键。”

      周宇微垂着眼,尽管他什么也没说,但罗天此番话显然起到作用。

      罗天环顾四周,接着说:“离开森林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溪流或者河流,顺流而下,但我刚刚爬到一棵最高的树上,想弄清楚这里的地形……”

      顾峰打断道:“这个办法我已经试过了。我曾经专门研究过野外求生的书籍,里面有说到,如果发现森林某处地势明显较低,通常表示那里有河,但我顺着几处较低的地势找,却发现全是山坡,到最后回到原地,根本就找不到溪流或者河流。这个森林比我想象的大得多。而且,它就像是一个受诅咒的迷宫。”

      话音刚落,张凝的脸刷地白了,惊呼道:“那怎么办?找不到出路我们统统死在这里。”她将视线转向罗天,“你是警察,一定有其它办法的,你快想想,我不想死在这里,我要回家……”

      说话间,她扑过来抓住罗天的手,表情无助而绝望。

      凝神片刻,罗天安慰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可以走出这个森林。

      众人分成三组,我、罗天、段雷一组,顾峰、林娇儿、柳晶晶一组,周宇和司凯典、张凝一组,分头寻找出路及失踪的王海成,更重要的是寻找食物,因为果子已经吃完了,所以必须找到食物补充能量,有能量就能行动,有行动才有希望得救。

      对于这样的分组,周宇第一个不答应,因为我和罗天、段雷三人是认识的,他觉得这种分组形式不合理,必须将我们三个人分开。

      其他人默不作声,但他们的表情告诉我们,他们完全同意。

      看来,我们还得不到信任与支持。

      不管他们怎么想,我也不肯离开罗天,段雷也一定要跟我在一起,最后他们只好把司凯典分到我们的小组作为眼线。

      为了不让大家在路上缺水,罗天本想用芭蕉叶给每个人折一只小口袋装水带在身上,但剩余的芭蕉叶全都被周宇撕烂了,罗天便腾出三只空船,折成三只口袋,再用细小的树藤穿过袋口,制作成小挎包的形状,每个小组分一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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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宇一边往口袋里装水,一边问:“要不要留下一个人看着这些水……”

      话音未落,马上遭到大家的反对,谁也不愿意单独留在小屋。

      3

      路上,我将罗天刚才给我的果子悄悄塞给他,轻声说:“你吃吧,不吃东西不行的。”

      罗天点点头,把果子放进兜里。

      天空阴沉沉的,隔着大片的树叶往上看,云似乎都是黑色的。

      整个森林显得异常压抑,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因为下了一场暴雨,路面泥泞不堪,每一步都像踩在泥塘里,泥水迅速渗进鞋子里,我蹲下身把鞋带系紧了些,以防鞋子脱落。哎,还好啊,我庆幸自己穿的是运动鞋,也暗暗替柳晶晶和张凝担心,她们穿着高跟鞋在这样的泥泞中行走,无疑是一种煎熬。

      然而,不到半个小时,我不再为自己穿运动鞋而庆幸了――鞋子里灌满泥水以后,不知何故,滚烫难忍,犹如行于火炉上。

      段雷很快就走不动了,非得让罗天背,罗天只得背着他,走一段歇一段。

      再次停下来歇息时,司凯典一屁股坐在泥浆里,有气无力地说:“我不行了,一路上都没有吃的,再走下去我就要死了。”

      罗天一边挑拣比较柔韧的树藤,一边说:“再坚持一会儿,也许前面就能找到吃的。”

      司凯典看看芭蕉袋,喝了一小口水,然后递给我,里面的水已经所剩无几。司凯典忿忿不平地说:“该死的周宇太自私了,凭什么咱们四个人只能带跟他们同样分量的水?没见过比他更自私的人了!嗳,对了,你真的是警察吗?”

      “嗯。”罗天头也没抬,继续挑拣树藤,不知道做什么用。

      “那你买保险吗?”

      “买了!”我立即替罗天回答,我可不想再听司凯典喋喋不休。

      “买了?不可能!我一看就知道他顶多只有社保,光有社保是不够的,尤其是警察,一定要买一份意外保险,万一被坏人打死了……”

      “你丫才被坏人打死了,真是乌鸦嘴!”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真想抓起树藤抽他。

      岂知司凯典倒也不生气,精神更足了,嬉皮笑脸地说:“你听我的错不了,保险真的很重要,反正这个钱以后返还你们的,就当作存钱嘛,还多了份保障……咱们先抛开他被坏人打死的可能性,你看哈,将来你们结婚了,有了孩子,等孩子长大后,你们也老了,人一老就容易生病,万一得了重大疾病,要花好几十万,不是给孩子增加压力吗?找别人借也是很难的,如果买了保险……”

      “我要是患重大疾病,我就自杀,不用找别人借钱,也不给孩子压力。”

      “哎呀呀,这都想得出来啊!不过你再想想,就算你自杀了,那你的孩子要不要火化你?现在买一块墓地你知不知道要多少钱?如果买了保险……”

      “我不火化!到时候我到农村死掉,卷张草席就埋了,还省了棺材钱!”我愈来愈想发火了。

      “农村早不给土葬了,国家规定,统一火葬,你不知道吗?如果买了保险……”

      “啊――”忽然间,我使出全身力气尖叫,感觉自己要疯了。

      “蛇!”段雷的惊呼声未落,我只觉左脚踝一疼,一条蛇从我的脚边迅速溜开了。我一屁股跌坐在地,惨叫着抱起左脚。

      司凯典弹跳起来,惊慌失措地跺着脚:“蛇!蛇!”他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罗天扔掉树藤,飞奔过来,从衣服上撕下一片长布条,在我的膝盖以下部位牢牢地扎了几圈,也不顾我一脚的淤泥,便将嘴巴凑到伤口上,用力吸出里面的血,然后用芭蕉袋仅剩的水帮我清洗伤口,再把膝盖下的布条解开,包扎伤口,“别怕,那只是一条普通的蛇。”

      .稍过片刻,罗天让司凯典看着我,他独自寻找草药。

      伤口处似乎肿了起来,还有点儿麻,尽管罗天表示没事,我仍然吓得泪水汪汪。

      幸好段雷极其懂事地蹲在我身边,撅起小嘴对着伤口轻轻吹,抬头问我:“这样是不是不太疼了?我碰伤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帮我吹的。”

      司凯典也要过来,被我一把推开了,“都是你!要不是你一直说保险,我就不会分心被蛇咬!”

      他连连说着“对不起”,一脸的愧疚,喃声道:“这个属于意外伤,要是买了保险……”

      我大叫着:“你还说!”

      他赶紧住口了,转过身背对着我。

      没多久,罗天带了草药回来,他抓了一把放进嘴里咀嚼,再将一包用树叶裹着的东西递给司凯典。

      司凯典眼睛一亮,兴奋地问:“哇,找到吃的啦?是什么啊?”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看看,一打开,就像烫手的山芋般往地上一扔,失声叫道:“妈呀!”

      我闻声看去,只见数十条又粗又长的蚯蚓在地上不停地蠕动。

      见到这一幕,我顿觉胃里一阵恶心,想吐。

      罗天将它们一一捡起来,重新用树叶小心翼翼包起来,吐出嘴里的草药,敷在我的伤口上,有些无奈地说:“因为下过雨,所以才挖到这些蚯蚓,要想活着走出去,必须吃东西。”

      司凯典似乎打了个冷战,坚定地说:“我宁可饿死也不吃那玩意儿,太恶心了。”

      “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吃这个?”罗天苦笑了一下,把蚯蚓装进裤兜里,捡起之前挑拣的一些树藤让司凯典拿着,然后将我背了起来,“先回去吧,她脚上有伤,哪儿都去不了,回头把蚯蚓用火烤一下,就不会觉得那么恶心了。”

      “烤得再香我也不吃,这辈子我没吃过那么恶心的东西,光想想我都要吐了。”司凯典闷声闷气地说。

      趴在罗天的背上,我的心里掠过阵阵惊悸,无声的恐惧排山倒海般向我压来,我颤声问:“罗天,我会不会死?我的脚好麻,好像……没有知觉了。”

      “没有知觉了?”罗天停下前进的步伐,用力捏了一下我的脚,疼得我惨叫一声,险些从他背上摔下去。他松了一口气,柔声道:“你别把精力全集中到伤口上,没事的,相信我。”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喊声:“等等,那个罗、罗天,等一下!”

      只见周宇发疯般地往这边跑来,他满头大汗,脸上是惊骇过度的神情,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边……王海成他……”

      “找到王海成了?”司凯典问。

      “他、他死了,你们快过去看看。”

      司凯典手里的树藤哗啦一下掉在地上,他的脸变得煞白。

      罗天把我放了下来,让司凯典扶我返回小屋,便跟着周宇急匆匆地跑了。

      司凯典愣了愣,丢下我和段雷,也跌跌撞撞地跟在他们身后。

      森林里变得静悄悄的,静得有几分诡异,几分毛骨悚然。我想起受诅咒的将军,想起歹毒的将军夫人,想起刘家村几百条人命,包括孕妇和初生婴儿,他们在一夜之间纷纷死于七星剑下,鲜血把整个森林染红了……

      王海成是不是也死于七星剑下?

      我的心猛然一抖,一股冰冷如刀的寒气在瞬间将我贯穿,令我呼吸困难。

      4

      “雷雷,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好啊!”段雷连连点头,两只眼睛扑闪着好奇的光,但转眼间露出为难的神情,歪着脑袋看我,“可是怎么去呢?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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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了想,马上有了主意,路上泥泞不堪,只要顺着路面上他们三个人的脚印走,肯定能找到。

      段雷听了甚是高兴,扶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脚印向前走。

      临走时,我不忘把那些树藤让段雷带上,猜想它们对罗天也许有用,又捡了一根较粗的棍子当拐杖,因为我的左脚根本使不上劲,每走一步都带给我阵阵剧痛。

      我咬紧牙关,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段雷聊天,尽量转移注意力不想脚上的伤。

      “你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苏雪自杀的疑惑始终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也许从段雷这儿能够问出线索。

      他看看我,琢磨了大半天,才回答两个都喜欢。

      显然这个回答不是他的真心话,他并不信任我。

      我故意说:“是吗?我跟你不一样,我比较喜欢爸爸,因为我妈妈总是到外面打麻将,有时候没时间回来煮饭,让我们吃快餐。”

      他咬咬嘴唇,眨巴着眼睛,像在思索我的话。我不动声色地继续问:“你如果考试考得不好,爸爸妈妈会不会骂你?”

      他立即反问道:“你呢?你小时候考得不好,你爸爸妈妈会骂你吗?”

      我心弦一动,笑着说:“才不会呢,我爸爸妈妈对我可好了,就算我考个鸭蛋他们也不会骂我,而且他们感情很好,从来没有吵过架。”

      说到这里,我瞄了一眼段雷,见他露出羡慕的神情,我的心里突然有些紧张,但故作轻松地说:“哦,我知道了,你爸爸妈妈一定骂你了,所以你才不喜欢上学,对不对?”

      他垂着头,一言不发,我当他是默认了,便关心地问:“他们骂你是不是因为你不听话?我听佟阿姨说你经常跟爸爸妈妈闹脾气,一闹脾气就跑到她家,上次为了什么事呢?”

      他嘟着小嘴道:“上次不怪我,妈妈无缘无故对我发脾气的。”

      在这之前,我一直坚信段正扬把段雷气跑的,因为在我心里,始终认为段正扬就是凶手。可现在,段雷却指出苏雪把他气跑的,难道苏雪真的是自杀?

      “妈妈经常对你发脾气吗?”

      “没有。”说着,他长叹一声,老气横秋地说,“有些事情,你不会明白的。”

      “你不说我当然不明白啦,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就应该没有秘密的,对不对?你看,我也把家里的事跟你说了。”

      “那我跟你说,你不许告诉别人,好不好?”

      我立马答应,保证绝不对外人说,但他仍然不放心,非要跟我勾手指,然后他才告诉我,说他不喜欢爸爸,因为有一天晚上被他偷看到爸爸妈妈吵架。“爸爸打了妈妈,把妈妈的脸都打肿了,还用烟灰缸打妈妈的头,流了好多血,害得妈妈两个星期没上班。后来我问妈妈,爸爸为什么打她,她却对我说谎,说是她自己摔伤的,还不许我告诉别人,爸爸那么坏,妈妈为什么还要帮他?大人的事真搞不懂。”

      我的心顿时砰砰直跳,看来他们的感情并不像外人说的那么好,更不是结婚七年素不吵架。

      苏雪的自杀会不会跟家庭暴力有关?她忍受着种种暴力,是因为自己的不忠,还是为了维护丈夫的尊严?《杨令公撞碑》的图画又是什么意思?

      “小古。”段雷仰头看着我,“你答应我不许告诉别人的,你要记得哦,不然妈妈会生气的。”

      “好。”我疼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你知道你妈妈……出事了吗?”

      “知道,佟阿姨说她死了。小古,死是什么?是说一个人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吗?佟阿姨说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是强强的爸爸又说妈妈会回来的,我应该相信谁呢?”

      .“强强的爸爸说的对,妈妈会回来的,等你长大了,她就回来了。”我鼻子一酸。

      “哦。那为什么不直接说去了很远的地方,却要说死了?王海成是不是也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时间,我不知如何作答,心里突然沉重得很。

      段雷继续问了一些我更加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譬如我们为什么会在森林里?树跟人一样都是有生命的吗?树的爸爸妈妈是谁?为什么人不吃东西会饿死,而树不吃东西却能长那么高?树为什么不会走路、不会说话、不会流血?我们可以不做人,做树吗……

      有些问题,我真的不会回答。

      一路上,我们走走停停,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筋疲力尽,也饿得头昏眼花,喉咙里干得像要着火。终于在一个小山坡看见罗天、顾峰他们,七个人全都在。

      咦,他们似乎在争论着什么。

      于是我忍住脚痛,加快速度,走近前时,就听见罗天说了一句:“别追了,太高了!”

      追什么?我困惑地斜靠着一棵树坐下,累得仿佛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罗天看看我,又看看我的脚,问顾峰:“你还有水吗?她的脚被蛇咬了,口干得很。”

      顾峰忙说还有一点,取下身上的芭蕉袋递给我,同时问着罗天:“王海成是那个人杀的吗?”

      那个人?我在疑惑的同时注意到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人。

      哦,应该是一具尸体,想必就是王海成吧。看不清楚他的相貌,只能看出他中等身材,略胖,裸露在外的胳膊雪白雪白的,像在水里泡了许久。

      罗天蹲下身仔细地检查:“不知道,但王海成肯定不是刚刚死的,你看,尸体都这样了。”

      段雷也许是第一次看见死人,乖乖地坐在我身边,紧紧抱住我的胳膊,一声不吭。

      除了林娇儿和顾峰敢蹲在尸体旁,其他人全都坐得远远的,柳晶晶和张凝更是手拉着手依偎在一起,像一对患难中的姐妹。

      “能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遇害的吗?”林娇儿真不是一般的胆大,凑近死者的脸,左看右看。

      “死后僵直遍及全身,指压尸斑已经完全褪色,角膜高度混浊,而且全身浮肿,王海成应该是昨夜暴雨降临前就遇害了,准确的死亡时间只能通过解剖检查,所以,我现在只能从表面推测死亡时间不低于十六个小时。”罗天顿了顿,又说,“不过尸体经暴雨冲刷后会影响死亡时间的判断。那个,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林娇儿回答说,王海成是昨天下午失踪的,她指着尸体的脖子处,问道:“这儿怎么会有一条痕?”

      罗天说:“这是勒沟,即勒绳压迫颈项部所形成的沟状皮肤损伤和印痕,王海成应该是被人勒住脖子,窒息而死。”

      一时间,空气仿佛冰冻了一般。

      柳晶晶的狐狸眼瞪得老大,嘴唇微微颤抖,一副见了鬼的惊骇模样。

      我呆呆地望着王海成的尸体,看来,凶手并不是借助传说杀人。

      半晌,罗天突然皱着眉问顾峰:“我记得昨晚你说过王海成在你之后才进来的,对吗?”

      顾峰点头说:“没错,我进来后的当天下午发现他的,也就是三天前,怎么了?”

      罗天没答话,眉头皱得更紧了,转身问林娇儿:“你们昨天出去有没有找到吃的?”

      “没有。”林娇儿说,其他人也纷纷摇头,表示没有。

      “那就奇怪了,你们看这个。”罗天指着尸体的腰间,说,“从他皮带上的扣环痕迹和拉长变形的孔来看,说明他平时扣的是自尾端数过来的第四个孔,可是,现在他扣的是尾端数过来的第二个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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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意思?”周宇问。

      “你是说……”顾峰恍然大悟般地叫道。

      凝神片刻,罗天轻声道:“是的,王海成是吃饱后遇害的。”

      5

      “我早就看出你们几个不是什么好鸟!哼,你们一定是找到吃的不告诉我们,对不对?”

      “鬼扯什么?我们要是找到吃的,肯定告诉大家,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么自私啊!”柳晶晶白了周宇一眼,讥讽道。

      “我自私?”周宇冷笑一声,骤然提高嗓门,“那你们怎么解释王海成是吃饱后被人勒死的?难道是你们四个人合谋把他弄死的?要不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莫名其妙跑丢了?怎么不是你跑丢,不是她跑丢,偏偏是王海成?”

      “你他妈的有毛病啊!是他自己走丢的,关我们什么事?”林娇儿气得差点跳起来。

      “森林这么大,一不小心就会迷路,走丢了也没什么奇怪。”司凯典也很生气,“但你说我们合谋把他弄死,那就太过分了!罗天是警察,他都没说是我们,你凭什么?”

      “对呀!”柳晶晶又把话接了过去,“王海成是吃饱后被人勒死的,你怎么能一口咬定他跟我们在一起时吃饱的?他难道不可以失散之后自己找到东西吃饱的?”

      “就是就是!”张凝连连点头。

      顾峰始终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着,罗天也不说话,只留下周宇孤军作战,他再度冷笑一声:“他自己能找到东西吃?我们找了这么久,除了那棵果树,连根鸟毛都没找到,就他那智商,能找到吃的,老子把头剁下来!不用不承认了,他绝对是跟你们在一起时吃饱的。”

      “你有什么证据?”张凝嚷道。

      “他的皮带就是证据!”

      “你――”张凝气得全身都在颤抖,指着王海成的尸体,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他、他、他的嘴巴是张开的,昨晚下那么大的雨,也许是雨水进到他的嘴里,他就饱……饱了嘛。”

      “你当我是傻子啊?就算他喝到雨水,但他那时侯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自己解开皮带?”

      司凯典赶紧说:“他不是被人勒死吗?说不定是凶手解开皮带将他勒死,重新系上去的时候少扣了两个孔。”

      闻言周宇仰头大笑起来:“我靠!谁他妈的站在那里等凶手来解开皮带?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更确定王海成是被你们杀死的,你们先把他弄晕,然后再用皮带把他勒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你骂谁啊?”

      “骂的就是你们!奸夫淫妇……王海成,你睁开眼睛看看吧,看看这些奸夫淫妇的丑陋嘴脸……”

      “别吵了!”罗天忍无可忍地低吼一声,但司凯典已经张牙舞爪地扑向周宇,三个女人也扑了上去,转眼间四个人扭打成一团。

      顾峰赶紧跳开给他们腾出空间,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罗天也不管,坐到了我身边。

      段雷倒是兴奋得很,居然在一旁拍手叫阵。

      女人打架真是没有任何技术含量,除了揪头发,就是用嘴咬……

      寡不敌众,周宇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再打下去肯定要出事。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正准备问罗天要不要把他们劝开,就听见张凝尖叫一声,脚一滑滚下山坡了。

      “张凝,张凝――”柳晶晶趴在山坡边缘,见张凝已经滚得不见人影了,她转头喊道,“别打了!张凝摔下去了!”

      听到这话,周宇、司凯典、林娇儿等人纷纷停了下来,他们全都挂了彩,尤其周宇,脸上全是指甲痕,嘴角还挂着血,惨不忍睹。

      “怎、怎么办?张凝摔下去了,怎么办?”柳晶晶一脸的惊慌,完全失去主意。

      .“打啊,怎么不继续打了?”顾峰的语气充满嘲讽。

      罗天站在山坡边缘,看了看下面的地形,又看了看王海成的尸体,说道:“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再这样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王海成已经死了,他是怎么吃饱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怎么办,接下来怎么办,我希望你们能静下心好好想想,难道真的演变成自相残杀,大家才甘心吗?”

      见没人吱声,罗天继续说,“事情已经变得复杂起来了,因为刚才突然出现面具人,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是敌还是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同伙。所以,为了防止意外,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不管到哪儿大家都一起,尽可能地不要单独行动,如果没有意见,我再往下说。“

      面具人?什么面具人?我顿时懵住了。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顾峰表态了:“你是警察,我们听你的。”

      见他们都没意见,罗天便接着说:“先挖个坑把王海成埋了……”

      柳晶晶立刻说:“为什么不找张凝啊?放着活人不管,先管死人?万一张凝碰到面具人怎么办?王海成什么时候不能埋?”

      罗天解释道,因为天气太热,森林里高温与潮湿,尸体已经停放一夜。如果不尽快埋掉,很快会腐烂生蛆,也避免被动物吃掉,王海成已经死了,不能再让他死无全尸;如果下去寻找张凝的话,只怕再返回来埋王海成天就黑了,而且照下面的地形看,张凝十有八九不会出什么大事,也不会碰到面具人,因为面具人滚下山后肯定逃跑了,绝不会留在山坡下。

      经罗天这么一分析,大家只好同意了。

      然后,罗天找了些稍薄的石块和一些树枝,开始在山坡上挖起坑来。

      雨后的地面比较好完,不多久,便挖出一个合适的坑。

      把王海成推进去时,在一旁玩耍的段雷突然哇的一声哭了,扑过来小拳头雨点般地打在我身上,还没等我明白怎么回事,他一口咬在我的手臂上,疼得我大叫,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手臂上清晰地印着一排牙印,血迹斑斑,可见这小子用了多大的狠劲。

      我用手捂住伤口,疼得眼泪要出来了,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为什么咬我。

      他号啕大哭着:“你骗我!你说人死了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现在为什么要把王海成埋起来?我妈妈肯定也被埋了!你还说等我长大以后妈妈就会回来,你骗我!呜呜……”他爬起来就跑,被罗天一把抱住了,他拼命挣扎,对罗天拳打脚踢,“放开我!骗子!坏蛋!我要去找妈妈,妈妈――”

      这一刻,我泪如泉涌,不是因为伤口痛,而是心痛。

      我暗自后悔不已,我不应该带他来的,我们应该返回小屋。

      折腾许久,最后段雷在罗天怀里睡着了,罗天把他抱到我身边,让他枕在我的腿上。

      轻轻地帮他擦去脸上的泥,他的眼角处有一块淤青,应该是早上被周宇打的。我俯下身把他搂在怀里,也许是刚刚哭得太厉害,以至于他的身体还在时不时地抽搐。

      抬头看着正在掩埋尸体的众人,他们个个蓬头垢面,像在泥浆里滚过似的,脏得无法形容,连乞丐都不如,让我心里阵阵悲凉,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被抓到这里来?

      没多久,山坡上立起一座小小的坟堆,罗天找来一根较粗的树枝,插在坟头当作墓碑。

      王海成是第一个,第二个会是谁?

      这个念头让我哆嗦了一下,不禁为滚下山坡的张凝担起心起来。

      一切弄妥后,大家准备下山寻找张凝,罗天将熟睡着的段雷背了起来,一手搀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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