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以ChatGPT为代表的生成式人工智能引发全球关注。人们常常将工业革命以来的历史按照技术划分为蒸汽时代、电气时代、信息时代。回顾英国、德国、美国等发达国家的发展史，无一不是抓住了新技术革命的时代机遇。今天，人类社会正跨入智能时代，人工智能正成为大国竞争的胜负手，必须下好“先手棋”、赢得主动权。

　　要提前预判时势。每个时代都以颠覆式的先进生产力为标志，智能时代的标志是通用智能体的大量出现，未来将是一个人机共生的社会。

　　智能是通用智能体在与物理环境和社会环境的交互过程中产生的各种现象。人工智能研究的终极目标就是要寻求统一的理论框架来解释各种智能现象，研发具备自主的感知、认知、决策、学习、执行和社会协作等能力，且符合人类情感、伦理与道德观念的通用智能体。从研究执行特定任务的计算机，到研究具备自主性的通用智能体、实现人机和谐共生，是计算机科学到智能科学、信息时代到智能时代转变的本质特征。

　　通用智能体至少需要具备三个基本特征：完成无限任务、自主产生任务以及由价值驱动。社会上不少人把大语言模型看作是通用人工智能，但这些大模型显然不具备这三大基本特征中的任何一个，AI算法有一定的通用性并不等于是通用智能体。作为智能学科的从业者，要去伪存真、明辨笃行，准确把握通用人工智能的发展趋势，在低潮中保持信心与毅力，在热潮中保持警醒与定力，以科学的态度迎接智能时代的到来。

　　要率先觉悟时代的使命。智能学科要引领时代变革，大学应该成为科学革命与思想创造的策源地，这需要大学肩负起三重使命——

　　一是为机器立“心”，打造符合人类价值的通用智能体。所谓的通用智能体是由“心”驱动的，其中包含两个方面，其一为价值体系，具备符合人类价值观的通用智能体才能被人类所广泛接纳；其二为认知架构，这是通用智能体与人交流、合作的基础。当下热门的GPT常常出现“脑雾”与“认知眩晕”等，归根结底，是因为基于数据驱动的大模型仍然缺“心”。只有真正完成价值对齐与认知架构，才能形成人机信任关系，实现人机共生。

　　二是为天地立心，求解社会公平正义的新方程式，探索人类文明的新范式。过去百年，东方价值体系决定了我们选择不同于西方的道路；新的百年，我们需要找到共同的价值函数，回答到底什么是公平、正义、对谁公平等核心关切。

　　三是为学生立心，培养独立思考、明辨是非的时代新人。现在许多大学生对未来很茫然，不知道该走什么样的人生道路。事实上，决定学生未来成就大小的关键因素是“选择与被选择”：大学要提升学生的认知能力和价值维度，认清时势、胸怀家国、担当作为，这样才能与时代相互选择。

　　要勇于引领时代变革。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时代潮流浩浩荡荡。时代只会眷顾坚定者、奋进者、搏击者。1930年，毛泽东以浪漫语言回答部分同志对革命高潮究竟何时到来的困惑：“它是站在海岸遥望海中已经看得见桅杆尖头了的一只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巅远看东方已见光芒四射喷薄欲出的一轮朝日，它是躁动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个婴儿。”这个描述同样可以用于智能时代，它正在加速到来！

　　作为智能学科诞生地，北京大学始终与时代同行。我们以有组织科研统领科技、教育、人才“一体化”，创办了全球首个通用人工智能实验班，获批跨媒体通用人工智能全国重点实验室，发起全国通用人工智能人才培养计划。未来，我们还要继续保持战略定力，进一步加强通用人工智能基础研究，更要扛起科技自立自强的大旗，力争以原创的科学范式与技术路线，打造世界智能科学的高地。

　　（作者为第十四届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大学智能学院、人工智能研究院院长，北京通用人工智能研究院院长）

朱松纯